晕倒
举行婚礼的这一天来到了。
我在国外侨居多年,与日本宗教无缘,因此决定以S市惟一的耶稣教堂为婚礼的会场,一切均按西方的仪式进行。因为人们认为那样适合老人与孤编的奇特的婚礼。
在狭长而昏暗、天花板很高的教堂里,穿着时髦的S市社交界的绅士淑女济济一堂。这次结婚,由于大牟田家是反对的,几乎没有亲属列席。可是,拜倒在我的财力之下的实业家们比亲属更加热心地赶来参加了。
穿着纯白色西式礼服的瑙璃子显得庄重、美丽。
她在商业会议所会长夫妇陪伴下,由两个可爱的少年提着她的下摆,肃穆地来到祭坛前。恰好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上的彩色玻璃,把她头上戴的薄绢映得红红绿绿,使人觉得瑙璃子的身边仿佛出了彩虹。
我这个新郎呢?我按照西方习俗,身着深色礼服,白发白须再配上墨镜,一副奇异的仪态。阴森的老头同白百合般高雅的新娘,这种鲜明的对照,给列席的人们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种预兆不祥的气氛笼罩着整个会场。是因为新娘太美,还是因为新郎的白发白须?是因为教堂那阴郁的天花板太高,还是因为彩色玻璃的五彩景象?都不是。是因为出了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
会场上出现了大牟田敏清的幽灵。新郎穿的燕尾眼同过去大牟田子爵爱穿的一模一样,从手套到手杖,同大牟田用的完全相同,连姿态、走路的姿势、肩膀摇晃的模样都同过去的大牟田敏清毫无二致。
就是说,我把我长期掩盖着的我自己的习惯全部暴露出来,除了白发白领和墨镜以外,完全变成过去的大牟田敏清出现在会场上。
然而,人们并没想到这个白发老新郎是故大牟田敏清的复生,只是由于我姿态上出现了奇妙的变化而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不安。一眼望去,只见人们个个面色如土,默不作声,好像被什么不祥的预感吓得浑身发抖。
我跟着负责陪伴的实业家T先生夫妇,用故大牟田敏话的步态,庄严肃穆地走近祭坛上的新娘。
瑙璃子抬起脸朝我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看着面无血色。她清楚地看见了亡夫的幽灵。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我就是大牟田干爵本人,仍强打起精神,以为是由于内疚而产生的错觉。不一会儿,她和我面对面地站在老牧师的面前时,脸色便恢复了正常。
仪式进行得简单而庄严。脑袋光秃秃的英国老牧师用庄重的口吻朗读了圣书的一节。
按照仪式的程序,我把事先准备的戒指戴到新娘的手指上,宣读了誓词。
这当儿,突然发生了一件奇事。美丽的新娘忽然发出一声鹅鸣般的惨叫,随即身子像根木棒似地倒了下去。要是我迟一秒钟跑上去把她抱住,这位盛装的新娘便会仰面朝天摔倒在上帝的祭坛前。
是什么把推璃子吓得晕倒的?不是别的,是刚才戴到她手指上的戒指和我宣誓时的声音。
她曾经由大丰田敏清亲手戴过结婚戒指。敏清死后。那戒指是装在钻石盒里的。可是,现在我这第二个大夫给她戴的这枚戒指,竟然从雕刻到形状都同那一枚一模一样。
她在我身上看到了大牟田子爵的幽灵,感到了难以形容的惶恐。那幽灵按照过去子爵做过的完全相同的方式。将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戴到了她的手指上。这能不叫她惊恐万状吗?
此外,还有我的声音。我一改长期以来一直假装的里见重之的腔调,让她听到了大牟田敏清生就的声音。
救瑙璃子强压到意识下而变小了的亡夫的幽灵,旋即变成庞大的怪物,占满她的心头,使得妖妇瑙璃子居然在这样隆重的场合不省人事。
一场着实奇妙的景象。
白发白须的新郎抱着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