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几个太监正一动不动地垂手侍立着,猛一看,还以为是几个雪人。见我出了来,这才行动迅速地搬了脚踏子过来,又接过了秦顺儿手里的包裹,放入马车中。
我撑着秦顺儿的手进了马车,在他松手的一刹那,我问了一句,“今儿是几啊?”正要放下帘子退下的秦顺儿一愣,赶紧回了一句,“主子,今儿已经十一了。”“喔——”我点了点头。秦顺儿见我无话,这才放下了车帘子。
马车摇摇晃晃地开动起来,“十一吗?”我低喃了一句,那也就是说,离那个日子只剩下两天了……
屋里檀香缭绕,德妃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不停地祈祷,我也跪在她身后的蒲团上,心里却只是在猜测着,胤祥他们真的准备好了吗,史书上的记载没有骗人吧,今天已经十二了,还有一天……
鱼宁,鱼宁……”德妃的呼唤声突然闯入了我的脑海,我惊醒了一下,一抬头才看见德妃正回过身来看着我,“你怎么了?”她缓声问了我一句。
“没事儿。”我微微摇了摇头,搪塞地说了一句,“只是一时有些头痛。”
德妃随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我扶她起来。我赶紧站起身来,轻轻地扶她站了起来,坐到了佛堂一边的春凳上,又倒了杯参茶给她。德妃接了过去慢慢地啜饮着,过了会儿突然问道:“你头痛得厉害吗?”我摇了摇头,“也没有,老毛病,习惯了。”她定定地看了我两眼才垂下了眼,淡淡地说了句,“那就好。”
自打我进宫来,德妃就一直把我带在身边,倒是四福晋和十四福晋分别带着各府里的女眷,在两个侧厅里焚香祈福。宫里的气氛越发地紧张,宫门口守卫着的内监也多了起来,严防各宫里的人互相乱窜。
吃饭要么是陪着德妃,要么就是自己一个人,睡觉也是睡在德妃睡房外的小花厅里。四福晋和十四福晋也是分开的,并不相处于一室,因此我跟那些女人们虽然是共处一院,意外是连一面都见不到。尽管我对见不到四福晋她们这件事儿一点也不介意,可心里毕竟有些奇怪,只是德妃不说,我也不能掐着她的脖子去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一月十三日,雪下得越发地大了,扯棉絮似的不停地飘着,刚消停了两天的北风也呼呼地刮了起来,听起来有些撕心裂肺的。我一天都是心不在焉的,脑子里空白一片,机械地做着平常在做的事情,潜意识里却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不知道德妃心里是怎么看我的,一时间我也顾不上她的想法,只是偶尔视线从她身上划过,才发觉她也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神经紧紧地绷了一天,直到伺候着德睡下,宫女们也都退了出去,我才木木地走回了自己的床榻上,放下帘帐,抱膝坐下。
“不会吧,事情不会有变吧?”我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之前的每件事不都在它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吗?难道……”我情不自禁地开始啃着手指甲,那股难言的压力越发如吸饱了水的海绵一样,沉重地压在了我的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然觉得外面有些混乱,可仔细听听,依然只有风声呼啸。我重重地靠回了板壁上,“唉——”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等我这口气出完,就听见长春宫的宫门被打开的声音。我如被雷击一般地坐了起来,宫门一旦下钥,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直到天明,都是绝对不允许打开的。
里屋传来了哐啷一声,接着就看见德妃跌跌撞撞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她向我的方向望了一眼,那么黑的屋里又隔着一层帘幕,她的眼珠却反射着灼人的光芒。
屋门哗地一下被推开了,两个宫女惶然地举着灯进了来,还没等她们开口,一个太监扑了进来,一头跪在地上,凄哑地哭喊了一句,“德主子,皇上——驾崩了。”他话音未落,“娘娘!”宫女们惊叫着冲了过去,扶住了已然软倒的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