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麻烦,只是随遇而安。即使在上海,她也持有旅行者的良好心态。餐厅里被忘记上菜,路上交通堵塞,或者无缘故被人碰撞,从不焦躁发火。对于无法控制预料的事情,她愿意保持平静。
第四天,感觉发烧。取出背囊中自备药物服下,祈祷不要病情恶化,否则会增加更多困难。她平时出差,与定山从无频繁短信和电话联系,一般只在回家之前,通知他来机场接她。这次她给定山打了电话,说被暴雪阻滞,何时能回到上海还无法确定。她没有说自己发烧,这样无非给对方增加压力,并且定山无计可施。他在电话里担心,忍不住说,回来之后就把工作辞了,反正也已无以为继。庆长,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庆长当然还是希望继续工作。定山薪水虽然不差,但未必有如此大的余裕。她知道她需要妥协。杂志社希望她做其他工作,他们置疑的不是她工作能力,是专栏发展前景。他们期待她自动提出转换方向。而她内心明白她没有可能妥协。事实上,她从不妥协。她会选择另谋生路。
她说,我会无事,你不要牵挂。挂掉电话,继续独自面对困境。
传统民宅二楼客房,长年失修。水管冻裂,电线压塌,缺水缺电,没有取暖设备。木结构房子御寒能力薄弱,一到夜晚气温如同冰冻。所有衣物全盖在棉被上,也考虑过能不能把椅子压在上面。渗透到骨头里的寒意无法阻挡。庆长躺在潮湿气味的硬木床上,倾听冰雪粒子敲打玻璃窗的声音,崩崩轻振。有时是冷雨滂沱。拧开手电筒,用纸和笔整理这些日子所有的采访文字资料,手指僵硬无法移动。
置身孤立无援中,内心却有一种入定般安宁。手机还剩下最后一格电,不知能支撑多久。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