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地正法。”
奏折递回武昌,六姨太知左宗棠与胡家的关系,便悄悄地把此事告诉了静娟夫人。静娟夫人怎能眼见自己兄弟的丈人吃官司不救,便求胡林翼设法搭救。胡林翼一面火速打发人送信到长沙,将事情原委告诉左宗棠,一面发信给郭嵩焘和王闿运。郭嵩焘此时供职南书房,王闿运则在已升为协办大学士的肃顺家作西席。咸丰四年八月,曾国藩率湘勇出省入鄂,王闿运没有随行。咸丰五年,王闿运中举,次年赴京会试。会试告罢后留京温习,被肃顺看中,延入府中。胡林翼请郭、王密切注视朝廷动向。
左宗棠接到胡林翼的信后,借口赴京会试,向骆秉章辞职。骆再三挽留不住,只得放行。左宗棠含恨离开长沙,回湘阴小住几天后,便带着一个仆人,冒着严寒乘船北去。这时,郭嵩焘给胡林翼来了一封急信,说皇上怕官文所奏不实,特地派都察院湖广道监察御史富阿吉来湘查访,将于近日由运河南下。胡林翼将家人胡汉唤进书房,密授机宜。胡汉受命,星夜乘快马赴河北,在山东德州遇上了富阿吉。
胡汉在德州出高价雇了一只大船,船上陈设华丽,肴馔精美。趁富阿吉的船泊在德州码头的时候,胡汉先请富阿吉的仆人上船玩,并以好酒好菜招待。仆人于是劝富阿吉改乘胡汉的大船。富阿吉到船上看了看,满口应允。待富阿吉上船后,胡汉又从德州妓院雇来四个能歌善舞的漂亮妓女陪伴他。富阿吉是个世家子弟,胸无点墨,靠祖上的军功,年纪轻轻地便做上了五品御史,平日最好的就是声色犬马、醇酒美妇。这一下,如同进了天堂,他不愿早日入湘,只想在船上多盘桓些日子。舟子似乎懂得富阿吉的心思,那船走得极缓极慢,又时走时停。就这样,富阿吉从北京到武昌,足足用了三个月。这期间,胡林翼将左宗棠留在襄阳听消息,暂勿进京。
富阿吉一到武昌,就被接进巡抚衙门,胡林翼亲自设宴为之洗尘。酒吃到兴起时,胡林翼对富阿吉说道:“星使为查办左宗棠,不畏辛苦,跋山涉水,令人敬佩。”
富阿吉谦虚地说:“仆受皇上差遣,查朝廷要案,无辛苦可言。”
胡林翼连声说“可敬,可敬”,又殷勤劝了一杯酒,问:“星使从前知左宗棠其人否?”
富阿吉答:“不曾听说。”
“林翼与左宗棠同乡,对其人略知一二。”
“请中丞说说。”富阿吉放下筷子,显出一副专注的神态,似乎查办左案就从这里开始了。
“湖广一带人士,凡稍涉国事者,莫不知左宗棠乃当今一人才。值此宇内纷扰,三湘略能安枕者,固仗骆中丞镇抚之功,亦靠左宗棠赞襄之力。远的不说,这次长毛伪翼王窜扰宝庆府,全省震惊。正是因为左宗棠指挥省内绿营、团练同心协力作战,宝庆府城才得以保存,湘省人民才免遭涂炭。”
“哦,如此说来,左宗棠这人也还有些本事。”富阿吉生长在钟鸣鼎食之家,战火兵灾从未见过,心想:倘若叫我去杀贼卫土,还不知该如何应付哩!
“岂止是有些本事!”胡林翼认真地说,“实为当今戡乱大才。只因左宗棠耿介成性,嫉恶如仇,又缺乏涵养,故开罪小人。据说告状的永州镇总兵樊燮贪婪庸劣,士兵百姓都有怨言。左宗棠对他的呵责,并非蔑视朝廷命官,而是发泄心中对贪官污吏的愤恨,希望星使为保全人才计,替左宗棠说几句话。”
富阿吉不在意地说:“仆奉命查办,总期水落石出,案情大白。中丞放心,一定会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诚为至论,但目前谣诼纷纭,星使又不明内情,恐怕欲秉公办理而不能。”
富阿吉问:“如中丞所说,该如何办才是?”
胡林翼说:“依鄙人之见,星使当先存爱才之心,而后方能做到秉公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