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自己却滔滔不绝地讲了两个小时,然后就坐下来吃午饭,等到要回家的时候,准备技上医生一同出去,但是戈尔东来了以后把他们劝止了。戈尔东同样是飞快跑来的,带来的消息”也一样。
在这段时间里,事情又向前发展了。又有了一些新的细节。戈尔东讲的是射击越来越猛烈,行人被流弹意外地击毙。据他说,城里的交通已经中断,能够走到他们这个巷子里来简直是奇迹,不过回去的路已经断了。
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不听劝告,试着到外面去探探情况,但很快就返了回来。他说,巷子根本出不去,子弹呼呼地飞,不少角落打下一块块砖头和墙皮。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人行道也断了交通。
萨申卡这些日子着了凉。
“我说过无数次了,不要把孩子抱到生了火的炉子跟前。”尤里·安德烈耶维奇生了气。“受热要比着凉更有害。”
萨申卡的嗓子出了毛病,开始发高烧。这孩子的脾性很特殊,特别害怕恶心和呕吐,仿佛时时刻刻要出现这种反应。
他推探开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拿着喉镜的手,闭上嘴不让把它放到嗓子里去,喊叫、挣扎。无论怎么劝说、恐吓,都不起作目。突然,萨申卡不小心张大了嘴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呵欠,医生借这个机会动作飞快地把小汤匙伸到儿子口里,压住舌头,赶忙查看了一下萨申卡紫红色的喉腔和化了脓的肿大的扁桃体。看到的情形很让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吃惊。
过了不多一会儿,医生用同样的手法从萨申卡嘴里取了一个涂片。尤里·安德烈耶维奇自己有一台显微镜。他拿了徐片,自己勉勉强强地作了检视。幸好不是白喉。
但在第三天夜里,萨申卡突然出现了假性格鲁布喉炎的症状。他发着高热,端木过气来。尤里·安德烈耶维奇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可怜的孩子,但自己又无法解除他的痛苦。安东宁娜·亚历山德罗夫娜觉得孩子就要死了,把他抱在手上在屋子里来回地走,而萨申卡却开始感到好了一些。
应该搞到牛奶、矿泉水或者苏打水进行灌救。不过,这时正是巷战的高峰。挑射的枪声和炮击一分钟也没有停止过。即便尤里·安得烈耶维奇敢于冒着生命危险穿过交火地带,在火线的那一边也不会见到一个活人,因为在情况彻底明朗以前,城里的生活已经完全停顿了。
不过局势很快就清楚了。到处传来的消息说,工人已经占了上风。被分割开来而且和自己的指挥部失去联系的一群群士官生,还在个别地抵抗。
西夫采夫这个区处在从多罗戈米罗夫方向朝市中心进逼的士兵的行动范围以内。对德战争的士兵和少年工人坐在街巷里挖成的堑壕当中,他们已经熟悉了附近房子里的居民,不时和那些从大门向外探望或者走出来的人像邻居似的开开玩笑。市区这一部分的交通已经恢复。
作了三天俘虏的戈尔东和在日瓦戈这里被困了三昼夜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这时候都走了。在萨申卡生病的艰难日子里有他们在场,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感到很高兴,安东宁娜·亚历山德罗夫娜也原谅了他们忙中添乱而额外增加的麻烦。为了表示对招待的感谢,他们两个都觉得有义务不断地和主人谈话,而尤里·安德烈耶维奇却被这三整天的无聊空话搞得如此疲倦,以至于和他们分手时感到很庆幸。
得到的消息说他们都平安地回了家,不过,根据这一次的实际检验而作出敌对行动已经全面停止的判断还是为时过早。不同的地点仍有军事行动,某些区还不能通行,医生暂时还不能到自己已在想念的医院里去,那儿的桌子抽屉里还放着他的《游戏人间》和业务札记。
只是在个别市区内部,人们才在清早外出到离家不远的地方买面包,路上遇到拿着瓶装牛奶的人,就有成堆人围上去打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