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幸在江户的大久保长安府中,兴致勃勃看着眼前的地图,指指点点。她心知,长安已然去了伊达府上,她不由想象着他在那里大放厥词的情形。
委身于长安之后,阿幸便清楚:他才是上天为她准备的男人。她并未觉出他们乃是真正的“夫妻”也不觉得他们之间情炽似火。阿幸性情爽快。上天创造了男女,正像贝合游戏一样,必定为每一个贝壳准备与其相应的另一半。她认为,自己和长安便是贝合相配的一对。
长安和寻常人不同,他非安分之人。阿幸也一样,她曾经嫁到灰屋家,丈夫在她眼中却是个难托终身的小儿。只要给他些好脸,他便放肆起来,但若沉下脸来,他只会哭闹——他完全不合她心意。她曾把这些话直言不讳告诉公婆。她本想忍受下去,婆家却把她赶了出来。
阿幸从此解脱了。但长安不同,他行事往往细心谋划,丝毫不敢大意。她并不认为他有着超群的才智和德行,但也非笨蛋一个、恶人一个。起码,在第一次和长安同床共枕之后,阿幸才知何为真正的男女之情。完全就像贝合游戏,二人如鱼得水。名分倒无妨,既然上天让她遇见了另一半,她便想:尽情享受,投入其中。
此时,长安是不是又喝醉了,对陆奥守大人喋喋不休?阿幸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心中思量京都盛大的丰国祭,以及马上要去的佐渡岛。
长安说,黄金岛上必须拥有与黄金岛相称的女人。那岛自古以来便是贵族被流放之地,风景宜人,山脉纵横。但毕竟是个偏僻的孤岛,令人寂寞,故必须把京城美人带到岛上,让那岛变得更是宜人。阿幸并未完全听信长安的说辞,她非愚笨女人。
从一开始,阿幸便没想过要为长安做个贤妻良母。她只是想借着长安,在佐渡岛上历一番梦幻。阿幸把长安想成与己不可分离的另一半,但长安也有同样的想法吗?长安事务繁忙,行走天下,一年只到佐渡一两次。然而阿幸并不在意。
佐渡与越后的航线隔着大海,遥遥相对,在图上,用朱笔勾画着三条航线。最北边的航线联结着信浓川出口新泻津,中间一条通出云崎,最南面则与加贺能登相连。
若图上画的航线准确无误,那么从出云崎出发最近,能登最远。“哎,能登守,从你的家乡到京城大概需要多长时日?”阿幸指着能登,问坐在远处的一名妓女,她正百无聊赖地和婢女游戏。
“具体不甚清楚,听说从加贺到越前,越过大山,穿过近江,大概需要十日。”
“十日?”
那名叫能登守的妓女趁机来到阿幸身边。“夫人为何问这个?”她伸长脖子,看着地图。
“呵呵。你要是答应保守秘密,我就告诉你。”
“奴婢不会泄露出去。”
“那我就告诉你。我到了佐渡,便让他们造一艘大船,也好偶尔回一趟京城。”
“回京城?”
“嘘!大人不会老住在佐渡,他要是出了门,我就从另一条路暗中回京。呵呵,等大人到了京城,还以为看见了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有趣吧?”
能登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斯时,我亦会带你们回去。长期在岛上过活,必甚是烦闷。”
“夫人要到京城监视大人行踪?”
“这是什么话?这可不同于毫无出息的嫉妒。我在京城让大人大吃一惊后,再装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子回佐渡,候他回来。”
能登守突然缩了缩脖子,伸伸舌头放声大笑:“就是说,夫人在京城见大人时,乃以另一人的身份。哈哈,真有趣。”
阿幸已收起了笑容,指向佐渡金山町及从相川到南端的小木津一带。正在这时,长安满脸喜色进来了。
“阿幸啊,你……在看什么?”长安醉意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