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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车中漫卷起帷帘,探出身去,道:“是谁?”

    夕阳暮色下,倦鸟归林,红河影重,那种血色的苍茫之感,仿佛重重压迫在人的心口。陵容身影瘦削,只携了宝鹃的手,抱着一个包袱道:“姐姐留步。”

    我黯然微笑,摇头道:“你是来送我的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何必亲自来呢,太点眼了,以后你的日子便更难过。”

    陵容的笑清淡而温婉,和她的身姿一样弱柳扶风,翩翩纤纤。她走近我,轻声道:“我不是来送姐姐的。”她把包袱紧紧抱在胸前,道:“我已禀告皇上,愿与姐姐同去无梁殿居住。”

    我震惊不已,一时情绪莫名,道:“你说什么?”

    陵容的神情淡泊而镇定,“我与姐姐同去无梁殿,皇上也已经应允了。”

    感动如潮水荡涤周身,我的震惊只有片刻,很快醒神道:“不许乱说。无梁殿是什么去处,你若陪我一去在这宫中的前程便算是断送了。”我神色黯淡,望住她道:“何况我这一去,名为思过,是连哪一日能回来都不晓得的。只怕不好的话一辈子都要在无梁殿中过了。你何必陪我去过这样的日子。”

    七月十五的夜,我因罪素简的衣衫单薄得有些禁不住夜来的风。我忽然想起,今日便是传说中的鬼节呵,连晚风也是阴森的,带着些许戾气和悲怨。陵容的神色有些凄凉,凄凉之外却是有隐隐约约的轻松之意,她的声音在呜咽的风中听来有些不太真切:“陵容近来见罪于各宫嫔妃,且姐姐待我恩重如山。与其在这宫中继续钩心斗角、受冷落苦楚,我情愿陪伴姐姐,相互照顾。”

    我叹息,风卷起鬓角的垂发摩在脸上沙沙地痒,眼角不觉酸酸地湿润。

    陵容说得亦是实情,自她被册封为嫔位后,玄凌对她的恩宠也大不如从前了,常常三五日也见不到一次。又因她未有正式的封号,虽名列正五品,一应供奉却比恬嫔等人低了一等。而她的册封却让宫中的人在嫉妒之余也明白玄凌对她也不过而而,又见玄凌如今待她如此,越发明里暗里敢讥诮于她,她的日子实在也不好过。

    陵容见我迟疑不定,哀哀道:“姐姐成全我吧。”她把弹花墨绫的包袱递到面前,有些使性子似的道:“我连包袱也收拾好了,姐姐若是不肯,我也不回玉润堂,就只能在宜芙馆给姐姐看着空屋子过日子了。”

    她肯这样做,算与我是患难之交了吧。与我同去,对她也算是好的避风港了。

    我轻轻握住她的手,将她包袱接于手上,道:“只要妹妹不怕无梁殿偏远孤清,没什么人服侍。”

    陵容微笑,欣喜之色难以掩饰,道:“只要有姐姐在。”

    无梁殿并不远,在翻月湖的湖心岛上,换了小舟荡了上两炷香的时间便到了,只是除了船,再没有别的途径可以到达无梁殿了。

    离船登岛,偌大的无梁殿是开国皇帝为皇后所筑的避暑凉殿,只是不见梁椽,唯有四周巨大的窗户,视野开阔,而所见之处,除了碧草宫墙,唯有茫茫湖水,碧波荡漾。

    浣碧打量完四周内外,不无庆幸地叹息了一声,道:“虽然不能和宜芙馆相比,但所幸也不算太荒芜失修。”说着和槿汐、流朱、宝鹃和小允子一道动手,在寝殿安放好箱笼铺盖。

    陵容进来,喜滋滋道:“我还以为无梁殿早已破败不堪,原来还算干净整洁。总算皇上虽然听信华妃,也不是一味苛待姐姐的。”

    我听她所言,眉心一动,向送我们前来的李长道:“无梁殿虽然不能面君,但是收拾得清爽洁净,本宫知道公公费心了。在此谢过公公。”

    李长会意,躬身道:“娘娘昔日对奴才颇为关怀照顾,今日娘娘遭难,奴才只是尽一尽心意罢了,只盼往后还有服侍娘娘的机会。”我心下好笑,这个老机灵,话转得那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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