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屈居末流的采女真是叫人惋惜,本宫一定为妹妹向皇上进言,非至‘嫔’位或是‘贵人’方能彰显妹妹的身份。”
她本是宫女出身,听我这样明褒暗讽于她,连华妃也反驳不得,不由涨红了脸,忿忿看我一眼。
我冷笑,我是要忍耐华妃。只是华妃亦晓得要避忌我几分,乔采女一味奉承华妃也就算了,却不知天高地厚对我出言不逊。
曹婕妤本是默默袖手旁观,见此情形,忙含笑上前道:“皇上请娘娘和咱们姐妹去玉镜鸣琴馆听戏,听说点了娘娘最喜爱的《娘子关》,何必在这热天气和人多费口舌呢。”
华妃轻哼一声,携了乔采女扬长离去。我轻轻道:“流朱,我们回去吧。”
待到了宫中,浣碧早带了人迎上来替我换了家常的衣裳,又斟了凉茶上来道:“奴婢见外头热了,小姐还不回来,正想派人去瞧瞧呢。”
我笑道:“就在行宫里,能有什么事呢?”
流朱虎着脸,气鼓鼓对浣碧道:“你可不知道呢。今天可要气死人了,竟然撞上了那个华妃和新得宠的乔采女,让我们小姐好大的委屈!”
浣碧诧异道:“这是怎么说?如今小姐很得皇上的喜欢,她们竟不晓得顾忌么?”
流朱冷笑一声,翻了脸色道:“华妃也就罢了,一向跟小姐过不去,这是过了明路儿的。更可笑的是那个微末的乔采女,小小宫女出身竟敢处处指着我们小姐句句带刺。”说着噘嘴向我抱怨:“小姐也太好性儿了。咱们不理会华妃也就是了,难道也由着乔氏乔张作致么?若方才依奴婢的性子,必定狠狠赏她两个耳光,禀了皇上送她去‘暴室’服苦役。”
我指着流朱向浣碧笑道:“你听听这丫头的嘴,越发厉害了,眼见的我手下就得她当家了。”说着止了笑容,正色对流朱道:“你的性子也太急了。光是急性子就能办成事么?我叮嘱了你们不要和华妃顶撞,如今再说一句,也不要和她身边的人顶撞,敷衍过去就行——还怕没有来日么?”
流朱咬一咬牙,恨恨道:“乔采女这样当众轻慢小姐,小姐难道要轻易放过她?”
我折下盆中的一枝雪白栀子拿在手里细细把玩,问浣碧:“你说呢?”
浣碧沉默一下,答道:“不如先忍这一时,以求后报。”
我屏了声气,微微一笑:“忍是一定要忍这一时的,我若即刻对她翻脸下手,旁人肯定会说我无妃嫔应有的气度,更要忌讳华妃,此时此刻我还是不去招惹华妃为妙。更何况我也不屑于对乔氏这样的人动手。只是忍着乔氏不代表对其他人没有作为。”我把花枝往桌上一丢,继续说:“乔采女之所以敢这样猖狂,是因为她背后有华妃。你们以为凭她有这样的能耐?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小卒。”
浣碧问:“小姐的意思是……”
我将花枝比在衣襟上,闲闲地问:“杜甫《前出塞》的第六首是怎么说的?”
流朱沉吟片刻,脱口而出:“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我取下栀子花枝,“咔”地一声清脆折成两段,往桌上供着的珐琅雕翠大花瓶中一掷,冷凝了笑意。
傍晚的时候有凉快的风从湖面带着荷花的清新和水汽徐徐而来。风轮鼓鼓地转着,阔大镶浅淡丝线的碎花衣袖因风乍然地一飘一歇。因着我怕烦吵,早有小内监用沾了胶的竹竿粘走了所有鸣叫的蝉。身处的庭院里置满了晚香玉和素馨花,芬芳满殿,蕴静生凉。
我卧在竹簟上,犹觉得热意萌发,遂换了轻薄的蝉纱丝衣,去了沉重的钗环。晶清和佩儿一边一个为我打扇,浣碧则准备了冰碗水果,有一句没一句陪我说着话。
正聊着,抬头见玄凌进来,忙起身让道:“皇上。”
他双手搀了我起来,道:“你倒是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