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布朗博士是那种喜欢讨论抽象的理论,而不喜欢、也不信任机器的科学家。他的大多数论文题目都是理论性的,他讨厌实证科学的繁琐和精细。科学实验不得不去使用仪器,或者更糟,去同那些工程师们打交道。布朗博士不喜欢这些人,认为他们跟优秀的木匠、管道工差不了多少。在他看来,只有在他们的实验数据证实了他的理论时,他们才是有价值的,他才默认他们的存在。
当尼柯尔请教布朗博士几个有关自动雪撬工作原理的简单问题时,弗朗西丝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绝对没有一点概念,”意大利女记者说,“他一点也不理会这些事。你信不信,他甚至不会驾驶电动小车?我曾见过他两眼直瞪着一台食品处理机器人,捣鼓了半个小时,想知道怎么用,可一点门儿也没有。如果没人帮他,他只有活活饿死。”
“得了吧,弗朗西丝。”两位女子上了雪撬,尼柯尔说,“他没有那么糟。不管怎样,他还会用计算机,会使用通讯设备,以及牛顿号上那些图像处理系统。所以,你也太夸张了吧!”
路上,两人轻言细语地说着话,布朗博士情绪消沉地坐在后座上。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说,你们这两个怪女人能不能谈点更重要的事呢?要不,你们能不能解释解释,那个愚蠢的日本人为什么要在半夜偷偷溜出营地。”
“按照莫克斯威尔的助手、那个马屁精密尔的说法,地球上的许多人都认为:我们善良的日本博士是被拉玛人绑架了。”
“行了,弗朗西丝,严肃点。为什么高岸博士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我想,”尼柯尔慢慢地说,“因为他对探查计划感到担忧。你们知道,他多么热切地相信‘纽约’的重要性,在威尔逊出事以后……嗯,他非常担心可能要执行撤离的命令。即使我们要再回来,那时,圆柱海多半已经融化,到‘纽约’去必定会有更多的困难。”
按尼柯尔一贯的性格,她本来想立即告诉布朗和萨巴蒂尼有关高岸心脏的问题,但她凭直觉知道,不能信任这两个人。
“他看起来并不像那种毛毛躁躁的人,”布朗说,“我猜他是不是听见或是看见了什么。”
“也许他头疼或是有什么原因睡不着。”弗朗西丝接着说,“雷吉·威尔逊晚上头疼或是有心事的时候,常常一个人在外边来来回回地走。”
布朗身子前倾,对尼柯尔说:“顺便说说,弗朗西丝告诉我,你认为威尔逊的情绪不稳可能由于服用的头疼药而加剧。你当然懂得这些药物的作用。那天你那么快就辨别出我服用的药,给了我非常深刻的印象。”
“说起药,”停了一会儿,弗朗西丝补充说,“伽洛斯·塔布里提到,你对他说过,你对波索夫的死很关注。我不太明白他说的话,但我想他说过,你认为他的病是一种药物的反应引起的。”
雪撬正稳稳地在冰上跑着,谈话显得很随便,有点漫不经心的味道,没有明显的理由可以怀疑什么。
“然而,”尼柯尔在思考怎么回答弗朗西丝的话的时候,提醒自己,“最后那两句话听起来太天衣无缝了,倒使人觉得是预先练习过似的。”
她转身看着布朗博士。她觉得,弗朗西丝可以毫不费力、毫无破绽地掩饰一切,但不管他们是否预先排练过,她肯定可以从布朗博士脸上的表情变化找到答案。在她一动不动地往视下,他脸上的肌肉在轻轻地抖动。
“塔布里和我讨论过一次,我们对波索夫将军肚子疼的原因进行研究和推测。”尼柯尔轻描淡写地回答说,“不管怎样,波索夫的阑尾是健康的,所以一定是另外的原因引起了剧烈的腹疼。我们讨论时,我对伽洛斯提到,药物反应的可能性不能排除,但这种可能性也不是太大。”
布朗博士的表情松弛下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