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菲尔博士说,“请你检查一下我手边的东西如何?”
菲尔博士在他斗篷里头摸索,猛力集中精神想要记得正确的口袋,他先掏出一把手电筒,然后是个用绳子封了口的水洗小皮袋。他把袋子递给克劳福探长。
菲尔博士的手电筒在柏树下照出一小团光晕,墓室在他们后头耸起,克劳福打开袋子从里头倒了只沉重的金戒指到手心,何顿看不见戒面的印玺,戒面朝着另一头。
“怎么样,探长?”菲尔博士催问。
“呃,先生,是个戒指,”另一人更仔细地觑眼看起来。“蛮古怪的印玺。真没见过雕工这么精细繁复的。而且下头这部分,像是睡着的女人……”
“精细繁复!”菲尔博士隆声说道,“天公娘娘在上!”大伙儿全都退开。
“放轻松,先生!”克劳福探长咕哝道。他的八字胡在光线底下如火一般红。
“抱歉抱歉,”菲尔博士也咕哝道,带着罪恶感把下巴缩进披风。“圣诞节那天我造访了一位知名的收藏家。我冷静优雅地把这枚可怕的戒指丢进口袋后就忘个精光。直到——算了!”
他再次拿起手电筒照过去。
“探长,这枚戒指是为奥地利的梅特涅亲王①打造的。相信我错不了——也可以问魏斯百芮教授,天下再也找不到同样一个了。”
“喔!”克劳福探长说。
“这是梅特涅主政黑色内阁期间设计的,为的是确保印玺盖在柔软表面的戳记绝对无法抄袭或假造。原因现在我无须说明,总之要取代是绝对不可能的。”
菲尔博士这会儿把手电筒的光旋到柏树之间的墓室绕来转去。
“12月27日那天,探长,我锁上那门。我把锁孔填满代用粘土——伍渥斯店卖的那种。我用戒指盖上了戳印。今天下午我确定了戳印在那之后没给碰过。可否请你上前印证呢?”
克劳福探长挺起肩膀。
“我专研指纹,”他说,“这是我的拿手。”
然后,略带一丝丝犹疑,他们全移向墓室。
这会儿他们可以看到门口两边的小廊柱并非墓室基本的建材——石块——而是有纹大理石。沉重的里门漆上灰色,一般墓园访客不会注意锁孔的灰色戳印。菲尔博士拿着手电筒,克劳福探长则弯下身去,左手捧着戒指搁在戳印旁边,右手则攥着放大镜覆在两者上方。
何顿朝希莉雅迅速一瞥。
希莉雅的头稍稍低垂,呼吸急促。她本能地伸出手找到他的臂膀,不过她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
静默。
漫长的10分钟里,克劳福探长驮在那里对照两面印记,只有肌肉僵扭时会动一动松弛一下,但头绝对不动。夜晚细碎规律的噪音踅出来,是草间某只动物奔窜的脚步声。有一回希莉雅打破沉寂。
“你就不能……?”
“放轻松,小姐!这事不能赶!”
探长讲话时,菲尔博士的灯光旋过去一下子。希莉雅的眼神,何顿想着:他在哪儿见过?让他想起什么。以前他在哪儿见过?灯光又旋回来。
“你说的没错,先生,”克劳福宣称,直起身来陡地退开门口,仿佛心存憎恶,“是原来的戳印。我发誓!”
“你也可以发誓说,”菲尔博士问,“这间墓室造得很牢固吗?”
“没什么好怀疑的,先生,”克劳福回道,把戒指和水洗皮袋递还给他。
“你很确定吗?”
“当初柏特·法默搭造的时候,”克劳福说,“我进去过一两次。墙有18吋厚。石板地。没有通风口或者窗户。”
“那么如果发生了什么事,”菲尔博士说,“一定就是里头的人或者物造成的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