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柯尔醒得很早。本已经起来,穿好了衣服,但开普勒在屋子另一头还睡得正香。本像平时一样,伺候尼柯尔冲淋浴,穿衣服。
几分钟后,麦克斯进屋来了。他叫醒了开普勒,才走到尼柯尔轮椅前,拉起她的手。“昨天晚上我没有多说,我的朋友,”麦克斯说,“因为我找不到恰当的言辞……就是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麦克斯把头转向一旁。“见鬼,尼柯尔,”他哽咽着,脸还是没有对着她,“你知道我对你的感受……你是个非常美,非常美的人。”
他住了口。屋子里惟一的声音,是开普勒冲澡的水声。尼柯尔紧紧抓住他的手。“谢谢你,麦克斯,”她轻轻地说,“那对我意味着许多许多。”
“我十八岁那年,”麦克斯转过脸来,看着尼柯尔结结巴巴地说,“父亲死于一种罕见的癌症……我们全知道那一天就要到了。克莱德、妈妈和我,有好几个月看着他慢慢枯萎下去……但就是他躺在棺材里了,我还是不相信……我们在墓地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葬礼,只有附近农场的几个朋友,加上一个从德昆来的汽车修理工,他叫威利·唐森德,每隔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他就要来跟我爸喝得酩酊大醉……”
麦克斯笑了,变得轻松了一些。他喜欢讲故事:“威利真他妈的是个好人,一个单身汉,表面硬得像块铁,心却软得像棉花……他青年时代给德昆高中的校花蹬了,从此再也没交女朋友……无论如何,妈妈要我在葬礼上‘跟老爸’说几句话,我同意了……我自己写好。认认真真背了下来,甚至还当着克莱德的面,大声朗诵了一遍……
“等到了葬礼上,准备发言……‘我父亲,亨利。阿伦‘帕克特,是个好人,’我开始说话了。然后,照事先安排停顿了一下,并朝四周望了望。威利看着地面,已经在抽抽泣泣抹鼻涕了……我突然想不起下边该说什么。大家在阿肯色州的骄阳下站着,好像过了好久好久,但也许只有30秒钟左右……我再也想不起我的发言。最后,我又急又窘,说了句‘呵,该死,’威利马上跟着嚷了一声‘阿门’……”
尼柯尔哈哈大笑。“麦克斯·帕克特,”她说,“这个世界上什么地方都找不到像你这么个人。”
麦克斯嘻嘻笑了:“昨天晚上,法国妞和我在床上的时候,谈到那些异类为西蒙娜和迈克尔做了一个尼柯尔,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可以给她造出一个麦克斯·帕克特来,有个百依百顺的理想丈夫。”
“真不害臊,麦克斯。”尼柯尔说。
“实际上是法国妞才真正富有想象力……不管怎么说吧,”麦克斯说,“我给派到这儿来是有特殊任务,通知你我们在隔壁给你准备了早餐,以跟你告别,或是说‘一帆风顺’,或者什么恰当的说法吧……早餐八分钟以后准时开始……”
尼柯尔很高兴,早餐上的气氛轻松愉快。头天晚上她强调了好几遍,她的离去不应当是个悲伤时刻,而是应当作为美好人生的结束来庆祝。很显然,家人和朋友都把她的话记在了心头,因为她只偶尔看到了一张悲伤的面孔。
方块头机器人已经准备了一张长桌子,艾莉和本分别坐在她两边。艾莉边上是尼基,然后是玛利亚和蓝医生。在另外一边,麦克斯和埃渡妮娜坐在本旁边,下边才是马利乌斯,开普勒和鹰人。饭间,尼柯尔注意到玛利亚一直在跟蓝医生讲话。真大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你看得懂彩色语言哩,玛利亚。”尼柯尔说,很明显带着赞美的口吻。
“只会一点点,”姑娘说,发现被注意到了,她有点难堪,“艾莉一直在教我。”
“太好了。”尼柯尔说。
“咱们这一群当中真正的语言学家,”麦克斯说,“是桌子那头那个奇怪的鹰人……我们昨天甚至还看见他跟大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