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的日子过得很悠闲,没有了之前的沉重。我知道我该为皇上尽忠,但是我却不想收复叛逆盘踞的西域。现在每次想到西域便会头痛,还是在斜辉中偷看军士操练来得有趣。
上次在大帅面前说金绣程将军城府极深之后,我总是有些心虚,虚得都不敢见他,回想起来还真是无谓地做了回小人。还好,金将军也没有再来找我,让我安心不少。
郑欢的伤势早好了,我看到他在校场上百步穿杨,传为军中佳话。不过大帅并没有按照之前说的,发兵出关。
张泰的确没有少帮忙,因为他的奏折,兵部每过几天便会送到一匹好马。史君毅就换了一匹坐骑,整日调教得欢快。
“布明,你看看。”大帅一脸苦笑地扔给我两本杏黄色的奏章。
我随手挑出一本打开,细细读了,苦笑道:“不料我居然也光宗耀祖了。”
折子上有一段说:“(大帅)停军不前,怯不敢战,龟缩阳关,助叛匪之焰,丧我皇之威,……,其得阳关之功,实乃诡诈,且出自伤残卑鄙之人,使敌谤我天朝无将!……”
皇上特意用朱笔圈出了“伤残卑鄙之人”六字,道:“姓谁名甚,加一品。”
“圣意不可违,你本是布衣,加一品便是正九品,本帅拜你为九品行军司马,如何?”
“多谢大帅提携!”我深深一拜,和大帅同时笑了起来。
大帅笑了一阵,道:“你再看看那一本,御使台弹劾本帅的。”
我打开一看,倒是先被皇上的朱笔吓了一跳:“照卿所奏,蒋栋国实乃国贼,则太祖武皇帝,先帝及朕皆为丧国之昏君者乎?查无实据而中伤领兵将帅,坏我国栋,贬为庶民,徙三千里。”
看来还是明君。
“你可知出自何人之手?”大帅的笑脸渐渐收拢。
“不是圣上吗?”我的确不知道。
“李哲存。”
两本奏章险些跌落在地。
“我在宫中的耳目传出消息,圣上已然病危,口不能言,皇叔李哲存摄政,封昌平王,世袭罔代。”大帅悄悄告诉我。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往衣摆下藏得更深。
“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大帅问我。
“大帅以为呢?”我反问。
“拥兵自重。”大帅说得很轻,却说得坚决。
“拥兵自重……”我重复了一遍,道,“莫若回师勤王。”
“勤哪家之王?”
“四皇子永琛。”
“哦?”
“皇子永琛周岁时,圣上曾举国欢庆三日,可见其母贵。十六岁受封楚王,领五万户食邑。深受皇宠,天下皆知。大帅若是勤此王,天下必当认大帅为正统。”
“三皇子永泰,英明神武,在朝中颇有人望,此人如何?”
“自是英明神武,如何让大帅把持?”
“布明!”大帅突然震怒,“我为国一生,你当我是何居心?”
“学生错了。”我连忙欠身认错,“只是大帅身居极品,若是新皇登基,前途未卜啊!”
大帅的脸色缓了缓,道:“容我想想。”
我默然。
大帅终于下了决心,道:“拥立明君乃我等臣子之份,断不可因私利而坏国事。小明,你出身市井,忠孝之心断不可忘啊!”
我低下了头。
大帅果然按兵不动,固守着阳关。
终于,又到了三月。
戚肩一清早就推我去了关外的荒野,我从辎重营找来了香纸,摆出水果,朝京师的方向磕头。娘已经走了十一年了……
“先生,天色暗了,我们回去吧。”戚肩拉了拉冬衣的衣襟,西域的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