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与载振出关不久,王锡瑛就跟杨翠喜的养母谈好了,身价银子一万二千两。另外打首饰、做衣服,连带买房子、置家具,总共花了两万银子,为载振在天津筑成一座金屋。
这一切都故意不让载振知道,因此等他回天津,在北洋总督衙门吃了袁世凯的洗尘酒,送到行馆时,不觉诧异。因为桌椅床帐,式式皆新,而颜色十分俗气,大红大绿,似乎只有在洞房中才有这样的布置。
“这是什么地方呀?”
“振大爷怎么连自己的小公馆都认不出来?”王锡瑛赔着笑说。
载振一时被蒙住了,正在咀嚼他这句话时,只见屏风后闪出一条影子,人面未见,辫梢先扬,这下他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锦儿!”
“大爷可回来了!”锦儿请个安,走过来接过载振手中的帽子,特意看一看说:“大爷又黑又瘦,可知是吃了辛苦了。”
载振想伸手摸她的脸,顾忌着有客在,因而缩手。见此光景,段芝贵跟王锡瑛交换了一个眼色,取得了默契。
“振贝子请休息吧!”段芝贵说:“我明天再来请安。”
“慢着!香岩,”载振一把拉着他说:“这是谁出的主意?”
“主意是我出的,不过全仗他一手经营。”段芝贵指着王锡瑛说。
“效劳不周!”王锡瑛笑嘻嘻地躬身说道:“请大爷包涵。”
载振感动的心情,完全摆在脸上,踌躇了一下,拱拱手说:“多承费心,一切心照不宣。”
等客人告辞,锦儿掀开卧室的门帘,只见红木梳妆台上,点着明晃晃的一对花烛,床沿上端坐着盛装的杨翠喜,看见载振,慢慢站起身来,垂着头,低声说道:“拿红毡条来!”
声音虽低,载振听得很清楚,知道这话是跟锦儿说的,拿红毡来,自然是要行大礼,觉得大可不必。
“算了!算了!”他说:“明儿个进了京,给王爷、福晋磕头就是。”
“王爷、福晋面前,自然要磕头,不过……。”
杨翠喜的声音很低,说得“不过”两字,再无下文。载振只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便追问着:“不过什么?”
“回头再说吧!”杨翠喜顾左右而言他地:“锦儿,你还是把红毡条拿来。”
“不必,不必!”
“大爷,你也别客气了。头一回,就受姨奶奶一个头吧!”
一个辞、一个让,亏得有锦儿从中撮弄,场面才不致太尴尬,等草草行了礼,锦儿却又开口了。
“大爷,你也不能白受这个头,是不是?”
“是啊!”载振摸着额头,茫然地问:“我该怎么着呢?”
杨翠喜与锦儿看他那傻傻的神气,不由得都“噗哧”一笑,这使得载振更糊涂了。
“大爷,”锦儿终于明说了,“给见面礼儿啊!”
“喔!喔!”载振被提醒了,“事先不知道,没有预备怎么办呢?”
“原是个意思。大爷不拘什么给一样,有那么一回事就行了!”
载振身上挂的小零碎不少,但金表之类,不是不宜于妇人佩戴,便是礼轻了些。想了一下,把在外国买的一个钻戒,从小指上卸了下来,拉起杨翠喜的左手,亲自替她戴在无名指上。
杨翠喜喜出望外,那枚戒指上的钻石,足有黄豆那么大,又经名工切割琢磨,“翻头”特佳,只要一伸手,没有一个人不是耀眼生花。杨翠喜不止想过一次,人生在世,能有一天戴上这么大的一个钻戒,那就真不算白活了。
梦想成真,反不易信,她定睛看一看钻戒,又看一看载振,不自觉地问:“大爷,我在做梦不是?”
“这算得了什么!”载振话一出口,才想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