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率军在官渡与袁绍相持近三个月,整个秋天过去了。
冬日来临,军力渐乏,粮草不继,曹操有了撤军退回许都之意。
这一日,他在中军营寨巡视,佩剑带鞘握在手中。白芍、朱六、曹丕、荀攸跟在左右。许褚率二十余将士前后护卫。营寨内虽然一切都还齐整,但寒风过处,军帐旗帜都显出破旧来。在营寨内肃立站岗的将士,小队巡逻的将士,在修理车辆器械的将士,在营寨大门内外戍卫的将士,虽然还都有条不紊各司其职,但已显精乏力衰。寒风中,士兵大多未换冬装,少不了瑟缩,一片苦寒之相。
曹操一言不发,回到中军帐门前站住,说道:“时已立冬,天寒地冻,粮草不继,将士冬装一时也接济不上,看营内一片疲惫之相,孤甚想撤兵返回许都,但又恐袁军乘机进逼,更恐本有胜机却功亏一篑,甚是迟疑啊。”白芍、曹丕、荀攸、朱六带着各自的神情看着曹操。许褚带兵在四周戍卫,若无所闻。曹操看着荀攸:“荀军师,你且为孤再决疑一次。”荀攸为难道:“攸已有言再三,与丞相方才所忧之事相同。若现在撤兵许都,一者必为袁绍所乘,二者很可能功亏一篑,把原本可胜之机丢失。但攸之言翻来覆去,丞相难能听出新意。丞相不是已去信许都问郭嘉意见?郭嘉或许离得远反而看得清,能为丞相决疑。”
正说到此,一骑在营寨内飞驰而来。曹操方皱眉抬眼,只听骑马将士高呼:“许都郭嘉军师急件。”接着,飞至曹操面前翻身下马,呈上信件。曹操说:“说郭嘉,郭嘉之信至也。”立刻示意荀攸拆阅。荀攸拆开略扫一眼,念道:“承尊命,使决进退之疑:愚以为袁绍悉众聚于官渡,欲与明公决胜负。公以至弱当至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是天下之大机也。绍军虽众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何向而不济!今军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公今画地而守,扼其喉而使不能进,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断不可失。唯明公裁察焉。”
曹操听罢,满脸阴霾一扫而光,兴奋地说:“天下事不怕进,不怕退,就怕进退迟疑,现郭嘉来信决孤进退之疑也。郭嘉所言与荀攸所言如出一辙:一者,我现以弱当强,若不能克制袁绍,必为所乘;二者,我今扼守官渡,使袁绍三月不得进,情见袁绍攻势衰竭,必将有变,此正是我出奇用兵之时机,断不可失。”荀攸说道:“还有三者,袁绍军虽众,而其用军用人不当,而主公之神武英明,何不战必胜攻必克。”曹操哈哈大笑:“好,令将士全力死守,等待反攻之机。”
曹操说着往中军帐里进,并对众人道:“汝等可散去各忙各事,有主簿、朱六侍候即可。”他一背双手进到中军帐内,当堂而坐。只有白芍、朱六奉命跟了进来。曹操摇了摇头,一脸苦痛状:“郭嘉来信决进退之疑,只这头痛依然未去,看来头风病又犯矣。”
白芍走到曹操身后,打开他的头发,披散下来,又拔下自己头上的银簪,说道:“还是为丞相针砭减痛吧。”曹操点了点头,听任白芍用银簪在他头顶寻找穴位按扎,虽然按扎疼痛,他紧皱眉头仍忍着说:“再加力。”白芍说:“吉平太医留下的药方,丞相不是试用过一两回,很见效,还可照此方抓药熬制。”曹操点头。朱六说:“方子在哪里?小人立刻去办。”白芍说:“多数药已有,只缺两味,我已安排人星夜去许都抓齐。”朱六说:“以后但凡这类小事,都交我办即可,主簿可免操琐碎之心。”白芍说:“中军帐诸多事都由朱总管管周到了,丞相吃药一事还是我来管吧。”
朱六瞄了白芍一眼,没再说话。
曹操一边承受着白芍银簪的按扎,一边说道:“出兵三月,你二人服侍左右,实在不易。”朱六说:“主簿首要,丞相一日不可或缺。朱六管的这些吃喝琐碎是人人都干得了的活儿。”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