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未曾想到,班师许都后第一日上朝就遇如此“廷斗”。晚上便会同幕僚商议对策。
相府外戍卫森严。相府内郭嘉、荀攸及诸谋士分列曹操左右,曹丕在父亲身边侍立。曹操刚要开口,军士进来急报:“徐州刺史车胄将军率五百亲兵护送一车队日夜兼程往许都赶,离许都已近在咫尺。”谋士们面面相觑:“丞相不曾召他回来,也未曾收到预报,他擅自带兵进京,有何事变?”曹操略皱了一下眉,“擅离徐州职守,实为大不当。但车胄乃忠诚可靠之人,不必多疑,此来必有特别隐情。咱们还是会商要事,一如惯例,诸位还要放胆直言。”郭嘉开言:“今日朝上,丞相亲自与他们理论,太屈尊就下了,该让卑职等出来教训赵彦、孔融等。”曹操说:“要看情况,有时汝等出来讲话,孤不语,好;有时,孤出来独当一面,汝等不出来,好。对这几个小人物,大可不必群殴。廷上斗争,全在理上作战,不可以势压人。我曹某已所谓权倾朝野,尤该依势讲理。任人弹劾,任人攻击,示点弱,并无坏处。步步有理,节节驳辩,才可使众人服。所谓威而不猛,后发制人,才能既克敌,又现宽仁于中间之人。若汝等一哄而上,人多势众反而不好。”
郭嘉道:“卑职知是此理,但看丞相孤军应敌,实为不忍。”
曹操笑了:“孤实并不孤独啊。汝等都张口,还不把他们吞了?”郭嘉道:“丞相廷上作战,进退实为得当。皇上特赦,那是皇上有权,丞相毫不分辩;皇上命为赵彦设免死牌,丞相不设,这是丞相手中的法度。”曹操笑了:“汝等真是我曹某的心腹,甚知我心。”郭嘉道:“不过,皇上这一特赦实是用心险恶,既笼络了杨彪太尉,又挑拨他与主公成了死敌。”曹操说:“天下人都不傻,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不能总笼络,莫非把天下都赏给杨彪?他也不能总挑拨,我与杨彪也不会日日有过节。噢,过几日是杨彪五十大寿,我准备了一份礼单,来,荀攸念念。”
曹丕将礼单递给荀攸。
荀攸朗声念道:“太尉杨彪足下:为贺足下五十寿辰,今特赠锦裘二领,八节银角桃杖一枝,青毡床褥三具,官绢五百匹,钱六十万,画轮四望通幰七香车一乘,青牸牛二头,八百里骅骝马一匹,赤戎金装鞍辔十副,铃眊一具,驱使二人,并遗足下贵室错彩罗縠裘一领。织成靴一量,有心青衣二人,长奉左右。所奉虽薄,以表吾意。足下当慨然承纳,不致往返。”荀攸念完道:“丞相这份‘薄礼’实在不薄。杨彪收到会高兴两天,但也不一定能长久。他早晚会与主公鼎足而立,情势使然。”又有谋士添话道:“送了白送还不如不送,白费财富,弄不好,还会觉得你是有意拉拢他。杨彪与丞相迟早是势不两立。”
曹操笑了:“金银财富不足贵,我更不存什么非分之想。一份贺礼不能改变大势。但天下做事要有理有节。对杨彪,你生日,该贺寿贺寿;你暗连袁绍、袁术,该监视监视;你有病在家,该登门拜访登门拜访;你家人犯法,该法办法办。总之,什么事就是什么事,该礼则礼,该兵则兵。礼不过分,过则为谄媚;兵也有度,无度则为蛮横。对事该委曲求全则求全,不可求全也不必过于委屈。今日能相安无事乃至相安共事,则相安;明日有事相争,再说明日的。害人之心不可有,指彼无害我之心我不可加害于彼;防人之心不可无,则是知彼可能加害于我则必防之。防之不及则为愚钝,防之太过则为多疑,徒劳自己又激彼生变。这里的尺度分寸,全在恰到好处。”曹操转回头对曹丕说:“这是你要学习的。”曹丕连连点头。
曹操站起身,踱了踱又道:“今孤主要是与袁绍、袁术等争天下,袁绍、袁术才是大敌。能争取杨彪联盟最好;若不能联盟,彼阴谋图我,则必先除之。攘外必先安内,此之谓也。”荀攸说:“联盟看来难。”曹操指了指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