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尔特·布兰德是贝特森的学生,也是倡导控制整体论(cyberi)的传奇人物。1974年,布兰德在他的《全球概览》杂志中提出了这一变色龙公案。布兰德这样写道:“一次,我与格雷戈里·贝特森进行讨论,当时,两人都沉湎于思考意识的功能是什么,或者意识到底有没有功能(指自我意识)。我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都是生物学家,便将话题转而讨论这让人难以捉摸的变色龙。格雷戈里断言,变色龙最终将停留在它变色范围的中间点;我则坚信,这个可怜的家伙因为想方设法要从自身影像的世界中消失,会将种种保护色试个没完。”
镜子可以构成一个信息回路的绝妙实现。普普通通的两面镜子相对放置会产生奇趣屋
贝特森觉得这个系统——可能与自我意识类似——会快速进入一种由变色龙在各种颜色的极值间变化时而达成的平衡态。互相冲突的颜色(或者人类心智所组成的社会中相互冲突的观点)会向“中间色调”折衷,仿佛那是一次民主表决。而布兰德则认为任何类型的平衡都近乎没有可能,而且自适应系统将既无定向也无终点地摇摆不定。他猜想(变色龙的)颜色变化会陷入一种如同太极阴阳的混沌状态中。
变色龙对自身影像变化的反应恰似人类世界对时尚变化的反应。从整体看来,时尚不正是蜂群思维对自身映像的反应么?
在一个紧密相连的二十一世纪社会中,市场营销就是那面镜子,而全体消费者就是变色龙。你将消费者放入市场的时候,他该是什么颜色?他是否会沉降到某个最小公分母——成为一个平均消费者?或者总是为试图追赶自己循环反射的镜像而处于疯狂振荡的摇摆状态?
变色龙之谜的深奥令贝特森沉醉,他继续向自己的其他学生提出此疑问。其中一名学生杰拉尔德·霍尔提出了第三种假说来解释这位镜中人的最终颜色:“变色龙会保持进入镜子反射区域那一瞬间的任何颜色。”
在我看来,这是最符合逻辑的答案。镜子与变色龙之间的相互作用或许是如此密切、迅捷,几乎没有发生适应调节的可能。事实上,一旦变色龙出现在镜子前,它可能丝毫也改变不了自己的颜色,除非由于外部诱因导致其变色或者其自身的变色程序出错。否则,镜子与变色龙组成的系统将凝固于其初始状态——无论那是什么颜色。
对于市场营销这样一个镜像世界来说,这第三个答案就意味着消费者的冻结。他要么只买其最初所用的品牌,要么什么也不买。
当然还可能有其他的答案。在为写这本书进行采访的时候,我不时向被访者提出变色龙之谜。科学家们将它看作是自适应反馈的典型案例。他们的答案林林总总。下面举几个例子:
数学家约翰·霍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