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掌炽热如火,仿佛要把我点燃一样,热力沿着我的手臂上升,瞬间穿过琵琶骨、颈骨,上达百会穴、玉枕穴,下至膻中穴、丹田气海,与我自身的内力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天下万敌,狰狞舞蹈,我方静谧不动,潜藏于九地九渊。水上升为气,冷却为雨,凝固为霜雪冰雹,而其实质不变,犹如我方丹心固守于弹丸之地,不以外物变迁而动。敌变,机现,先以天地风云之状扰其心、惊其魄、动其羽毛指爪;后以龙虎鸟蛇之杀破其中枢、断其首尾、割裂肺腑、分解肢体……”
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始终响在我耳边,我的脑海里仿佛浮现出沃野千里的杀伐战场,敌方虽有十万百万之多,当我从高空俯瞰时,调度己方力量沿既定方位冲杀,瞬间便能够摧枯拉朽般结束战斗。
我知道,那是从鬼谷子、孙武、卫青、蜀相诸葛亮一脉传承下来的天机八卦阵势,后代所有的奇门遁甲阵势,无不是以此为基础。包括金九演示给我看的激光阵,都只是这种阵势衍生出来的东西。
“你看到了?”那声音问。
我沉默地点头,忽然领悟到双方决战时胜负的要点,绝不在兵将多寡或者武器良莠,而在于能否高屋建瓴般掌握战局的天时、地利、人和。真正的高手,在决战之前已经明了谁胜谁败,所以才能做出“能胜则战、不能胜则守”的准确判断。
“将来,你会用到这些,还有——”随着他的声音一变,我看到的景物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静止不动的手掌,旁边则是一张堆满了小刀的长桌,层层叠叠的,不下几千柄。
同样的画面,我在幼年时父亲的书桌上看到过,不过并非真刀真桌,而是一本古籍中间的插图。
“沈家飞刀,最多能在瞬间同时发射多少柄?”他问。
我在记忆中搜索到父亲说过的话:“最低为一,最多能至无穷。”
他笑了:“无穷,谁能准确地告诉我,数学家词典里的‘无穷’究竟是多少?我必须告诉你,之前你接受到的教育经过沈家数代人的以讹传讹,很多地方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偏误,甚至前辈会以错误的方法来教授后辈,直到错上加错,无法纠正。现在,我告诉你,数量不重要,重要的是达到己方的目的。一刀或者万刀,只要达到目的,则一就是万,万就是一。真正发射飞刀的绝技真谛,就在你自己心里。”
那双手慢慢捏起两柄飞刀,掷向远方,接着同时捏起四柄掷出,然后是八柄、十六柄,手法越来越快,数量越来越多,直到长桌空了为止。最后,食指、中指缝里,仍旧只挟着一柄刀。
“手中有刀,心中无刀,抑或是手中无刀,心中有刀,都是一个刀客的极高境界。沈家飞刀,在逐代传递中,渐渐受到别派武功的扰乱,变成了只求杀人、无法成佛的四不像东西。你要记住,出刀之前、之后,心里、眼里只有你即将猎杀的目标,就像狙击手的十字丝中心一样,不会为野花微风而动,一心一意,只关注唯一的目标。心在哪里,刀就在哪里,直到一场战斗结束为止。当刀法练到绝妙境界时,刀即是人,人即是刀,抑或天下万物、白云苍狗都可以成为我猎杀目标的武器。沈南,忘掉你以前继承下来的古板刀法,只看着面前的这柄刀,然后把它装进自己心里。”
那声音消失了,我的目光被刀尖上的耀眼锋芒所吸引,定定地凝视着它。渐渐的,它的形象越来越模糊,陡然幻化成一条飞舞的银带,漫空游弋着,最后嗖的一声消失在无边天际。
“你是最好的人选,一千八百年来,最好、最精纯的杀人武器——”那人的脸庞倏的后退,放开了我的手腕。
我的头顶、心口都在隐隐作痛,浑身疲倦无力,仿佛刚刚经过了几百场激战。
“现在,你可以救她,用你的刀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