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能和您分享泳池吗?”
那是伊瑟,绿短裤,绿色三角背心,光着脚,一脸素颜,睡眼惺忪。她把头发扎成脑后的马尾辫,十一岁她就那样扎头发了,要不是看到丰满的胸脯,我会以为她还是十一岁呢。
“随时欢迎。”我说。
她坐在我身边的泳池瓷砖台阶上,我们都浸到半身,我坐在“5”字上,她坐在“英尺”上。
“你起得真早。”我说,但这并不让我吃惊。伊瑟一直是我们四人里最活跃的一个。
“我在担心你。特别是当怀尔曼先生让杰克告诉我们那位和善的老太太去世了的时候,是杰克亲口说的,我们当时还在晚宴上。”
“我知道。”
“我很难过,”她把头倚在我肩头,“还是在你的大好日子里,我也为此遗憾。”
我伸出手臂揽住她。
“不管怎样,我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爬起来,因为天好亮,我朝窗外一看,却看到我爸爸泡在泳池里,独自一人?”
“睡不着了。我只希望我没有吵醒你的妈——”我停下来,也意识到伊瑟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我。“你别想歪了,甜心小姐。那只是不折不扣的安慰。”
那不是纯粹的安慰,但我还没准备好和女儿探讨这事,或许和自己都还不行。
她往水里沉了一点,又突然坐直,略微侧过头来看着我,嘴角显然已浮起一丝笑意。
“不管你有什么希望,那都只是你的想法,”我说,“我建议你别瞎起劲。我一直很在意她,但有时人走得太远了就很难回头。我想……我很肯定,我俩的状况就是这样。”
她又看向平静的池面,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泯。我真不喜欢看到那情景,但或许,眼下这样最好,“好,听你的。”
这句话让我自由了,可以转人下一个话题。我不想谈,但我依然是她父亲,她在许多方面也依然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孩。不管伊丽莎白·伊斯特雷克的死让我在这天早上多么感慨万千,对自己的处境多么困惑难解,我仍需履行为人父的职责。
“我要问你点儿事,伊。”
“好,问吧。”
“你没戴那只戒指,是因为不想让你母亲看到然后引发核爆炸吗?那我倒是能充分理解……还是说因为你和卡森——”
“我把它寄回去了。”她的语声平淡,好像没有感情,说完却咯咯笑了,也让压在我心头的巨石倏然滑落。“但我是用UPS快递寄的,还加了保险。”
“那……事情结束了?”
“嗯……永远不能说永不。”她的脚浸在水里,前后摇摆戏着水,“卡森不想结束,那是他说的,我对自己也不太确定。至少,在没面对面看着彼此时还不能确定。电话和电邮真的不是讨论这种话题的好方式。何况,我想看看我们之间的吸引力是否还在,如果在,那还有多少。”她的目光游移开去,有些焦虑。“没让你恶心吧,这种话?”
“怎么会,宝贝。”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好。”
“你给过妈妈多少回‘第二次机会’?”
我笑了,“没离婚前?我敢说,起码有两百回吧。”
“那她给过你多少机会呢?”
“差不多一样。”
“你有没有……”她不说了,“我不能问你那种事。”
我看向水面,意识到一阵典型的中产阶级的潮红涌上我的脸颊,“因为这番谈话是在清晨六点的泳池里进行,救生员都还没上班呢,也因为我了解你和卡森·琼斯的症结所在;所以,你可以问,答案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但如果要我扪心自问,我必须承认,与其说我是正人君子,倒不如说我的桃花运比较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