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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维新街。他在但斐纳的钱袋里掏了一阵打发车钱,发觉这位那么有钱那么漂亮的少妇,袋中只有七十法郎。他走完楼梯,看见皮安训扶着高老头,医院的外科医生当着内科医生在病人背上做灸。这是科学的最后一套治疗,没用的治疗。“替你做灸你觉得吗?”内科医生问。

    高老头看见了大学生,说道:

    “她们来了是不是?”

    外科医生道:“还有希望,他说话了。”

    欧也纳回答老人:“是的,但斐纳就来了。”

    “呢!”皮安训说,“他还在提他的女儿,他拼命的叫她们,象一个人吊在刑台上叫着要喝水……”

    “算了吧,”内科医生对外科医生说,“没法的了,没救的了。”

    皮安训和外科医生把快死的病人放倒在发臭的破床上。

    医生说:“总得给他换套衣服,虽则毫无希望,他究竟是个人。”他又招呼皮安训:“我等会儿再来。他要叫苦,就给他横隔膜上搽些鸦片。”

    两个医生走了,皮安训说:

    “来,欧也纳,拿出勇气来!咱们替他换上一件自衬衫,换一条褥单。你叫西尔维拿了床单来帮我们。”

    欧也纳下楼,看见伏盖太太正帮着西尔维摆刀叉。拉斯蒂涅才说了几旬,寡妇就迎上来,装着一副又和善又难看的神气,活现出一个满腹猜疑的老板娘,既不愿损失金钱,又不敢得罪主顾。

    ①西俗入殓时将尸体用布包裹,称为尸衣。

    “亲爱的欧也纳先生,你和我一样知道高老头没有钱了。把被单拿给一个正在翻眼睛的人,不是自送吗?另外还得牺牲一条做他人殓的尸衣。你们已经欠我一百四十四法郎,加上四十法郎被单,以及旁的零星杂费,跟等会儿西尔维要给你们的蜡烛,至少也得二百法郎;我一个寡妇怎受得了这样一笔损失?天啊!你也得凭凭良心,欧也纳先生。自从晦气星进了我的门,五天功夫我已经损失得够了。我愿意花三十法郎打发这好家伙归天,象你们说的。这种事还要叫我的房客不愉快。只要不花钱,我愿意送他进医院。总之你替我想想吧。我的铺子要紧,那是我的,我的性命呀。”

    欧也纳赶紧奔上高里奥的屋子。

    “皮安训,押了表的钱呢?”

    “在桌子上,还剩三百六十多法郎。欠的账已经还清。当票压在钱下面。”

    “喂,太太,”拉斯蒂涅愤愤的奔下楼梯,说道:“来算账。高里奥先生在府上不会耽久了,而我……”

    “是的,他只能两脚向前的出去的了,可怜的人,”她一边说一边数着二百法郎,神气之间有点高兴,又有点倔帐。

    “快点儿吧,”拉斯蒂涅催她。

    “西尔维,拿出褥单来,到上面去给两位先生帮忙。”

    “别忘了西尔维,”伏盖太太凑着欧也纳的耳朵说,“她两晚没有睡觉了。”

    欧也纳刚转身,老寡妇立刻奔向厨娘,咬着她耳朵吩咐:

    “你找第七号褥单,那条旧翻新的。反正绘死人用总是够好的了。”

    欧也纳已经在楼梯上跨了几步,没有听见房东的话。

    皮安训说:“来,咱们替他穿衬衫,你把他扶着。”

    欧也纳站在床头扶着快死的人,让皮安训脱下衬衫。老人做了个手势,仿佛要保护胸口的什么东西,同时哼哼唧唧,发出些不成音的哀号,犹如野兽表示极大的痛苦。

    “哦!哦!”皮安训说。“他要一根头发练子和一个小小的胸章,刚才咱们做灸拿掉的。可怜的人,给他接上。喂,在壁炉架上面。”

    欧也纳拿来一条淡黄带灰的头发编成的练子,准是高里奥太太的头发。胸章的一面刻着:阿娜斯大齐;另外一面刻着:但斐纳。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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