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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露出来。戴斯近60岁,满头银发一丝不乱,穿着裁剪合体的暗格西服。马丁同他相当熟稔,挤过去打了招呼:

    “嗨,你好,丹尼。”

    “你好,莱斯。”

    马丁把话筒举到他面前,笑着说:“很高兴这只是一场虚惊。关于那名中国男子,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戴斯略为沉吟后说:“你已经知道他的姓名和国籍,他曾是MSD驻中国办事处的临时雇员……”

    马丁打断他:“临时雇员?我知道他已经办了绿卡。”

    戴斯不大情愿地承认:“嗯,是长期的临时雇员,在本公司工作了七八年。后来他同公司驻中国办事处的主管发生了矛盾,来总部申诉,我们了解了实际情况后没有支持他。于是他迁怒于公司总部,采取了这种过激行为。刚才我们都看到他在火焰中的痛苦挣扎,这个场面很令人同情,对吧?但坦率地说他这是自作自受。他本想扮演殉道者的,最终却扮演了一个小丑。46岁了,再改行扮毛头小子,太老了吧!”他刻薄地说,“对不起,我不得不离开了,我有一些紧迫的公务。”

    他同马丁告别,匆匆走进公司大门。马丁盯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不,马丁可不是一个雏儿,他料定这件事的内幕不会如此简单。刚才那名中国人的表情马丁看得很清楚,绝望、凄惨、发狂,绝不像一个职业犯罪分子。戴斯是只老狐狸,在公共场合的发言一向滴水不漏,但今天可能是惊魂未定,他的话中多少露出了那么一点马脚。他说吉明“本想扮演殉道者”—这句话就非常耐人寻味。按这句话推测,则那个中国人肯定认为自己的行动是正义的,殉道者嘛,那么,他对公司采取如此暴烈的行动肯定有其特殊原因。

    马丁在新闻界闯荡了30年,素以嗅觉灵敏、行文刻薄著称。在Z市的上层社会中,他是一个不讨人喜欢、又没人敢招惹的特殊人物。现在,鲨鱼(这是他的绰号)又闻见血腥味啦,他决心一追到底,绝不松口,即使案子牵涉他亲爹也不罢休。

    仅仅1个小时后,他就打听到,吉明的恐怖行动和MSD公司的“自杀种子”有关。听说吉明在行动前曾给地方报社《民众之声》寄过一份传真,但他的声明在某个环节被无声无息地抹掉了。

    自杀种子—这本身就是一个带着阴谋气息的字眼儿。马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圣方济教会医院拒绝采访,说病人病情严重,烧伤面积达89%,其中3度烧伤37%,短时间内脱离不了危险。马丁相信医院说的是实情,不过他还是打通了关节,当天晚上来到病房内。病人躺在无菌帷幕中,浑身缠满了抗菌纱布。帷幕外有一个黑发中年妇人和一个黑发少年,显然也是刚刚赶到,正在听主治医生介绍病情。那位母亲不大懂英语,少年边听边为母亲翻译。妇人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横祸击懵了,面色悲苦,神态茫然。少年则用一道冷漠之墙把自己紧紧包裹,看来,他既为父亲羞愧,又艰难地维持着自尊。

    马丁在20世纪70年代和90年代去过中国,最长的一次住了半年。所以,他对中国的了解绝不是远景式的、浮浅的。正如他在一篇文章中所说,他“亲耳听见了这个巨大的社会机器在反向或加速运转时,所发出的吱吱嘎嘎的摩擦声”。即使在20世纪70年代那个贫困的、到处充斥“蓝蚂蚁”的中国,他对这个国家也怀着畏惧。想想吧,一个超过世界人口1/5的民族!没有宗教信仰,仅靠民族人文思想维持了五千年的向心力!拿破仑说过,当中国从沉睡中醒来时,一定会令世界颤抖—现在它确实醒了,连呵欠都打过啦。

    帷幕中,医生正在从病人未烧伤的大腿内侧取皮,准备用这些皮肤细胞培育人造皮肤,为病人植皮。马丁向吉明的妻子和儿子走去,他知道这会儿不是采访的好时机,不过他仍然递过自己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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