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芳)
你不要以为沙漠的气候总是那么叫人讨厌。沙漠也同样有清爽的风,沁人心肺的细密的雨丝,以及别的地方没有的新鲜空气和洁净的地面。
现在,一场雨过后,沙漠完全又是另一个面貌了。一些有水或者潮湿的地方,绿色的生命已经顽强地生长。所有的乔木、灌木,也开始缀上鲜嫩的绿叶,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景象。
远处无边的沙漠,像一个巨大而动荡不安的海突然凝固不动了。真有意思!那些在初春的大风中滚动过的沙兵,现在却像无数头疲倦的黄牛卧伏在地,但它们还保留着运动时的姿态。沙丘的曲线妙不可言;整个大沙漠就是用这些互相衔接的、无数美妙的抛物线而组成。
农场周围更是变得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悦。由于这里树木多,从远方向这里看,已经是绿蒙蒙一片了。有些无名的小黄花,像碎金一般点缀在草木间。如果在城市和肥沃的平原,这些草木花朵也许并不怎样令人稀罕,可这里是沙漠呀!
我们的农场据说原来只是一个低洼的滩地,由于远方的沙漠在大雨过后来不及吸吮它的水流,然后就漫过来,聚汇在了这里。年经月久,竟然形成一个大水潭。沙漠里的人爱水如命,见大自然给他们送来这么大一片水,喜欢得不得了。在热天,周围的农牧民就成群结队来这里洗澡、游泳,结果先后淹死过许多人。迷信的农民认为这水里养起了妖精,便用人工把这浑水排入了远方的波浪河。
水流走后,地上渐渐出现一层植被。后来就在这里建起了农场。
经过十几年的营造,这里已经出现了大片的农田和林草……现在我来到这里,正是企图扩大这片绿颜色的。
令人遗憾的是,这农场现在的领导人看来对我的工作并不热。但是,不管理怎样,既然来了,非要干出个名堂不可!经过一段紧张的准备工作后,花棒的种植就开始了。公社组织了九今生产队上百个人,准备把四千多斤花棒种子播入将近一万亩的沙丘上。
这一天,远远近近的农牧民们,有的步行来,有的骑马来,有的坐着拖拉机来,纷纷聚集到农场西边的草滩上。
我一下子成了一个大战役的总指挥,忙得前后乱跑。
吴有雄充当我的助手,和我分头给各队的负责人讲解播种技术。有雄相当灵,也爱钻研,我只给他说过一次,他就把有关的技术要求记熟了。
曹场长自食前言,推说农活忙,只给我打发来几个工人。但我并不沮丧,因为公社赵书记也亲自上阵来帮助我了。
播种工作进行得相当混乱,有人为了早完工,故意不按技术要求播种。我,有雄,赵书记,不时地在几十个大沙梁上跑来跑去照应。
经过两天乱哄哄的忙碌,播种工作基本搞完了。
当所有的人马撤走以后,我就不由得一个人在这些沙梁上转来转去,心情就像一个指挥士兵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视察激战后的战场。我极其快乐地想到,用不了几年,这些多少年寸草不生的地方,将会被茂密的花棒所统治。那紫蓝里透出粉红颜色的花朵,将会开满这荒沙野地……
播种完后,我每天都往这些沙丘上跑。
半个月后,我终于欣喜地看见了第一棵花棒苗。
我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躺在沙堆里,看着这刚冒出地面的小生命,心里涌上一股甜蜜的感情一就像母亲看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样。不知为什么,这时我想起了自己从毕业到现在的全部不幸的生活际遇;也想到了自己孤单一人到这里所受过的那些艰辛……
我躺在沙丘上,躺在我的“孩子”的身边,望着白云在蔚蓝色的天上流动着,四野里静得没有一点声响。远处农场那边,偶尔传来一声马的嘶叫,才打破这梦一般的寂静。是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