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大,可谁也没料到宜昌曹家大院的绣楼会是他的样板。不久,向文成“无意中”还是看了向桂那“两间小房”。向文成一看,心里就惊叹道:我娘呀,这不是宜昌曹家大院的绣楼哟!当然,向桂的绣楼比曹家大院规模要小,但形式结构包括雕梁画栋都分毫不差。砖刻上的“大八宝、小八宝”,木雕上的韩湘子、吕洞宾,都是向桂派当地雕工赴宜昌做过暗访后回来雕制的。一开始雕工对此很犯愁,他们说从来没有揽过这样的活儿。向桂就给他们打着哈哈说,你们说天下哪里的雕工最伶俐?还是得属咱兆州。要不然古时候鲁班修桥就定在咱兆周呢,那是看上了兆州的能人。莫非我这点活儿,还能难住咱兆州的师傅。开凿吧,赶明儿我派人去衡水拉好酒,咱不喝宁晋县的“泥坑”了,咱喝衡水的老白干。向桂一鼓动,雕工们一使劲儿,像不像三分样,成功了。
向桂住上了新式绣楼,自己也不断更换行头。这个时期他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从天津购制,他看不上石家庄和保定的裁缝。小妮儿的衣柜皮箱里,也不时增添着新内容。但小妮儿不似向桂,她住在绣楼上很不习惯,佯装头晕说她不愿登高,还说她闻不惯油漆味儿,她净在楼下和用人呆着。新衣裳她也不穿,让她到天津烫头她也不烫。为小妮儿的打扮,向桂倒真动过肝火,他在绣楼上吼着小妮儿说:“怎么你这副穷性子就是教化不好呢!”小妮儿也不还嘴,偷着掉泪,过后的妆扮还是如同以往。
向文成领着家人来到向桂的新居门前,一个新来的门房老头不认识他们,不让他们进门。老头儿看着向文成其貌不扬,乡下人进城一般,便大模大样地问:“哪村的?”
向文成说:“当块儿的。”他故意不说是笨花的。
老头儿说:“有事到柜上去吧,柜上专有人接待。”
向文成说:“我们想见见向经理。”
老头说:“那可不容易。”
向文成说:“不易我们就站在这儿等吧。”
看门老头儿猛然看见一副城市学生打扮的取灯,说:“这位小姐是哪里来的,怎么和别人的打扮不同?”
取灯走到向文成前面对老头儿说:“怎么不同,你们这儿以貌取人呀!这是我大哥,这是我嫂,这是我侄子。你们经理是我二叔,快去禀报吧,就说家里人来看他了。”
正在这时,绣楼上忽然有个人影晃动。有备眼尖,先看出那是小妮儿。他对家人说:“那……那不是俺小奶奶哟。”
小妮儿也看见了向家的人,她捋捋头发赶紧往楼下跑,跑着又没有人称地喊:“快来吧,文成他们来了!”她显然是在叫向桂。小妮儿跑下楼,从一个月亮门里闪出来,快步走到家人跟前。刚才她大概听见了门房和向家人的对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看门人说:“大伯,都是家里人,往后记住了吧,要不经理该说你了。”小妮儿说完,门房给向家人道了歉,说,他刚来几天,对家里人不熟,就原谅他吧。向文成说,这次不算,以后要再说不认识就不够乡亲了。
小妮儿带家人进大门又进月亮门儿,月亮门里是花园。花园虽小,向桂也还设计了许多小景致:曲径通幽,飞云叠翠,荷花鱼池……鱼池里还矗立着三个石头罐子,上面刻着“三墰印月”,几条红鲤鱼正围着石头转。现在刚入冬,花草已衰败,只有菊花正应时,两排瓷花盆一盆挨一盆地一直排到楼梯。楼梯的油漆正新。向文成一行踏着新鲜的楼梯上了楼,向桂从门里迎了出来。
今天,向桂刚修剪过的黑胡子很整齐,刚梳过的背头很亮地抿在脑后。他身穿一套棕色花呢西装迎接他的家人。向文成看着眼前的叔叔想,好一副经理派头。
向桂把家人让进屋,便冲着楼下厢房喊:“刘嫂,刘嫂,上茶,上茶!”可以听出,向桂的喊刘嫂,是竭力模仿着外路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