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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人干什么呀,还乱得慌哪。”糖担儿说:“我就不信。”时令正和糖担儿说话,门上的草苫哗啦一响,进来一个人。糖担儿先看见,是个女的,穿着红底儿绿花小棉袄,前后有点撅,黑裤子倒很单薄。糖担儿看看来人就说:“看,来了不是?生是有灯的过,灯给你招来的。”时令发现真来了人,就坐了起来。灯把这个女人的眉眼照得很清楚:细眼,厚嘴唇,眉毛很黑,辫子不算细,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时令猜测大半是个闺女。她不是笨花的。眼前这闺女让时令自觉有点腼腆,他没话找话地问这闺女:“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人?”闺女说:“看着有灯就往这儿走。”糖担儿忙接茬儿说:“是吧,生是我给你领来的,给抓把花吧。”时令说:“你就知道要花,哪有啊。”糖担儿说:“遍地都是。”时令说:“也不是给你的呀。”糖担儿看从时令手里一时要不出花,又见这女人正低了头等时令,就“知趣”地说:“要不这么着吧,我也别死赖在这儿不走了,你俩先办事吧,就算先欠我一把花也无妨,乡里乡亲哩。”糖担儿说完弓起腰就走,出窝棚时又折回来,扔给时令一小包洋蜡说:“点着根蜡吧,别弄错地方。”

    糖担儿真走了,时令听见糖担儿踏着垄沟的干花叶走了。

    糖担儿说的“办事”时令明白,来人也明白,这一方人把男女交合俗称办事。糖担儿走了,窝棚里就剩下时令和闺女两个人。闺女就势往时令的被褥上一滚说:“知道恁家的花最强。”一面说,一面就解扣。时令说:“哎,哪儿的人呀,怎么这么不管不顾。”闺女说:“东边的。”时令说:“我说呢。”闺女解着扣,说着好冷好冷,就去抓时令的被窝,说话间早把自己脱了个光膀儿。就着洋蜡的光亮,时令看见这闺女的脸让秋风吹得很红,身上很白,两个奶之间长着一个黑痦子,像沾着一粒黑豆。

    窝棚里的事,时令不是没有过。这晚也不是没有思想准备。他只是想,不能光不管不顾地糟蹋家里的花,就想把这个闺女冷淡出去。哪知闺女不怕冷淡,还是沉住气等时令。时令就又想,一回半回的,又不是我招的,都是糖担儿的过。想着,就迁就了闺女。

    时令跟那闺女半生半熟地办了事,那闺女还搂着时令的脖子说了会子话,光板儿穿上袄裤就向时令要花。时令从窝棚底下抓了两把笨花给闺女,闺女不要,专要洋花,还说:“都说你们家舍不得,我还不信呢,敢情是真的。莫非就给两把笨花打发人?”时令觉得闺女点到了地方,他不愿意在她面前露出小气,就给她换了两把洋花,说:“赶紧走吧,还得再串两三个窝棚。”闺女说:“哪儿也不去了。”时令说:“算了吧,还有嫌花多的人呀!”

    闺女还是嫌时令给的花少,又扑腾着爬到窝棚底儿去找花。时令说:“明天可别再来了,谁给得起呀。”他又抓给她一把。

    那闺女走了,时令看着她的背影想,明天真别再来了,糖担儿也别再往这儿招人了。他钻进窝棚,把脚底下扑散出来的花往里摁摁,用块包袱皮盖好。

    糖担儿从时令的窝棚里出来,就去南岗找向桂,向桂的窝棚他最熟。糖担儿来了,掀起向桂的草苫就进。这草苫厚重也隔音,人若不挑开,不知道里边有举动。里边有举动,外边听都听不出来。糖担儿掀开了向桂的窝棚,向桂的窝棚里有灯,灯把窝棚照得赤裸裸的。原来向桂正和大花瓣儿在被窝里闹,向桂一看是糖担儿就骂:“狗日的,早不来晚不来。”向桂骂糖担儿是玩笑,这里有风俗,窝棚里的事最不忌讳的就是糖担儿。向桂骂着,只用被窝角捂住大花瓣儿的肩膀子。大花瓣儿说:“不用捂我,给他看个热闹,吃他的梨不给他花。”糖担儿就说:“谁叫我运气好啊,平时想看热闹还看不见呢。梨,敞开儿吃,哪儿还赚不了俩梨。”他把一个凉梨滚入向桂和大花瓣儿的热被窝。向桂就说:“别他妈闹了,凉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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