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文学是流行于民间为大众所喜爱的文学,是不被士大夫阶层尊重的文学。魏晋以后,佛教势力深入民间,一般人民的生活和佛教的关系特别密切,因而佛教对于俗文学的影响也就特别深远。几乎可以说,隋唐以后各种体裁的俗文学作品,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佛教的熏染。这方面的情况是复杂的,内容是丰富的。但是大体上可以分作两个方面:一是佛教自己的俗文学创作,即所谓“变文”;二是受佛教影响的其他俗文学作品,这又可以分作四个方面:(一)传布方式,(二)体裁,(三)题材,(四)思想。
一、佛教的俗文学创作——变文
佛教不是中国本土的产物,想让中国的广大人民信受奉行,就要翻译佛教的经典,就要宣扬佛教的教义。中国古代文化不普及,识字的人不多,加以佛教教义深微繁富,领悟不很容易,所以宣传解说就要讲求技术。一要通俗,通俗才能够普及;二要有情趣,有情趣才能够吸引群众。
南北朝时期,宣扬佛教教义已经有了精通技术的专家。一种是长于咏经和歌赞的“经师”。慧皎《高僧传》说:“天竺方俗,凡是歌咏法言,皆称为呗;至于此土,咏经则称为转读,歌赞则号为梵音。”①他为许多经师立传,说他们“经声彻里许,远近惊嗟,悉来观听”②,“每清梵一举,辄道俗倾心”③。“若乃八关长夕,中宵之后,四众低昂,睡蛇交至,宗则升座一转,梵响干云,莫不开神畅体,豁然醒然。”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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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卷十五经师科总论。
②《帛法桥传》。
③《释僧饶传》。
④《释智宗传》。
另一种是长于宣唱或唱说的“唱导师”。慧皎《高僧传》说:“唱导者,盖以宣唱法理,开导众心也。昔佛法初传,于时齐集,止宣唱佛名,依文致礼。至中宵疲极,事资启悟,乃别请宿德,升座说法,或杂序因缘,或傍引譬喻。……夫唱导所贵,其事四焉,谓声辩才博。非声则无以警众,非辩则无以适时,非才则言无可采,非博则语无依据。至若响韵钟鼓,则四众惊心,声之为用也;辞吐俊发,适会无差,辩之为用也;绮制雕华,文藻横逸,才之为用也;商榷经论,采撮书史,博之为用也。若能善兹四事,而适以人时,如为出家五众,则须切语无常,若陈忏悔;若为君王长者,则须兼引俗典,绮综成辞;若为悠悠凡庶,则须指事造形,直谈闻见;若为山民野处,则须近局言辞,陈斥罪目。凡此变态,与事而兴,可谓知时众,又能善说。……至如八关初夕,旋绕周行,烟盖停氛,灯帷靖耀,四众专心,义指缄默,尔时导师则擎炉慷慨,含吐抑扬,辩出不穷,言应无尽,谈无常则令心形战栗,语地狱则使怖泪交零,征昔因则如见往业,核当果则已示来报,谈怡乐则情抱畅悦,叙哀戚则洒泣含酸。于是合众倾心,举堂恻怆,五体输席,碎首陈哀,各各弹指,人人唱佛。爱及中宵后夜,钟漏将罢,则言星河易转,胜集难留,又使遑迫怀抱,载盈恋慕。”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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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卷十五唱导科总论。
唱导不是诠释式的讲经,而是演义式的讲经,所以可以“谈无常”,“语地狱”,“征昔因”,“核当果”,“谈怡乐”,“叙哀戚”,总之,是用可歌可泣的故事来感动人心。因为是讲故事,所以到“胜集难留”的时候听众还会“载盈恋慕”。
唱导师宣唱的言辞,有的是应时编撰的,这就是所谓“言无预撰,发响成制”①。也有的是先后传承,早已写成本子,备一般僧徒采用的,慧皎《高僧传》说:“若夫综习未广,谙究不长,既无临时捷辩,必应遵用旧本。然才非己出,制自他成,吐纳宫商,动见纰缪,其中传写讹误,亦皆依而宣唱。”②
这种旧本的具体内容如何,现在无从知道,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