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良江再度泪流满面。
深夜的走廊上响起轻轻的推车声,移送车推进了病房。
“刚才,解剖室打电话来通知已经准备就续,可以把遗体送过去了。”护士说完,用白布盖起了遗体,移到移送车上。
“请家属在这里等一下,一个半小时左右就结束了。”
里见虽然这么说,良江却十分坚持:“不,我们一起送过去,这也是我们送他的最后一程……”
良江随着里见站了起来。护士静静地推着承载遗体的移送车,似乎怕推车的声音会惊动其他病房。里见、柳原和家属则跟随其后。
搭乘电梯来到一楼,穿过中庭正中央的信道,前往与医院大楼有一段距离的解剖室。夜空中不见月亮,也没有星星,一片漆黑中,只有下雨前闷热的风吹得树梢沙沙作响,拂动着覆盖遗体的白布。
“医生,要在哪里解剖?”走在里见身旁的信平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里见沉默地指了指尽头。在一片黑暗中,只有“紧急出口”的灯发出微弱的光,让家属觉得那里彷佛是个弃尸场。
“怎么在这种地方……”良江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行人停下脚步,转身一看,原来是一身白袍的大河内教授。虽然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但他依然毫发不乱,保持着惯有的毅然气度。
里见和柳原鞠了一躬,迎接大河内教授。
“教授,不好意思,还劳烦您深夜过来执刀。”里见向大河内打着招呼,柳原也低头致意。
“没关系,身为病理学教授,即使是深夜,只要有解剖工作,当然要火速赶来。对了,自死者死亡至今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因为家属们花了一点时间才做出同意解剖的决定,已经差不多过了四小时……”
“四小时吗?好,是要了解从贲门癌发展为癌性肋膜炎的过程,以及真正的死因,对不对?”
柳原已经在电话中将原委告诉了大河内,因此,他只针对重点问了里见。
“是。这位病人一开始是由我诊治的,虽然在所有的检查中都没有出现癌症的反应,但我仍然无法排除对癌症的疑虑,所以才请财前诊察,诊断出贲门癌后,立刻动了手术。但手术后的症状似乎有些问题,因此,医院有责任厘清,而且,这对学术研究十分重要,家属也同意解剖。”
里见想到,刚才发了一份电报给身在德国的财前,通知他佐佐木庸平的死讯,他最晚应该在明天傍晚就可以收到。大河内教授看了一眼躺在移送车上的遗体。
“这位病人就是你上次来找我询问相关症状的病人吧?也就是说,由你做内科诊疗,财前诊断为贲门癌后做了手术,身为你们老师的我则负责解剖,这实在是很大的巧合。”
大河内说完,便引领移送车走向解剖室。来到解剖室前,老旧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两位解剖助手在门口迎接大河内教授。
“把遗体推进来。”
大河内教授一声令下,家属们立刻浑身僵直。
“家属不能进来,请各位到灵柩室等候。”
里见说完,良江提出了身为妻子的最后一个要求:“医生,请你们不要动到他的脸。”里见默默地点了点头:“好。”
门“啪”的一声关上了,载着佐佐木庸平的推车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重声音,消失在解剖室的大门后。
深夜的解剖室笼罩在一片不寻常的明亮中。平时只要遇到大河内教授解剖,观摩室内就挤满了学生和医局员。此时,观摩室内空无一人,崭新的磁砖墙和立在防水水泥地板正中央的大理石解剖台,显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当载着佐佐木庸平的移送车推进来时,看起来像是解剖室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