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是出家人,怎如此无礼!’济公道:‘我多吃了一碗酒,一时走不动,在此暂睡睡,你问我怎的?’太尉大怒道:‘你一个和尚,就敢顶撞我驾,且管你一番!’吩咐四、五个卫士,将济颠扛到府中堂厅放下,喝道:‘你这和尚,既入空门,须持五戒,却贪酒颠狂,醉卧街坊,怎说无罪?’叫徒人将纸笔与他,问他是何处的僧人?有何道行?可实实供来!济颠接了纸笔写供道:
南屏山净慈寺书记僧道济,幼生宦室,长入空门。宿慧神通三昧,辩才本于一心,理参无上妙用不穷。
云居罗汉惟有点头,秦州石佛自难夸口。卖响卜也吃得饭,打口鼓尽觅得钱。倔强赛过德州人,蹊跷压倒天下汉。
尼姑寺里谈禅机,人人都笑我颠倒;娼妓家中说因果,我却自认疯狂。唱小词,声声般若;饮美酒,碗碗曹溪。坐不住禅床上,醉翻筋斗戒难持;钵盂内供养唇儿,袈裟荡子卢妇皆知。
好酒颠僧,禅规打倒;圆融佛道,风流和尚。醉昏昏,偏有清闲;忙碌碌,向无拘束。欲加之罪,和尚易欺;但不犯法,官威难逞。请看佛面,稍动慈悲;拿出人心,从宽发落。今蒙取供,所供是实。
济颠写完呈上,冯太尉虽不深知其妙,但见他挥洒如风,暗自惊喜,及见他名字是道济,方惊说道:‘原来你就是净慈寺的济书记,但我同僚中,都说你是个有意思的高僧,为何这等倒街卧巷?莫非是假的,我闻济和尚做得好诗,你且做一首招供诗来我看,便知真假。’济公道:‘要做诗是越发容易。’遂提起笔来,题诗一律道:
削发披缁已有年,惟同诗酒结因缘;
坐看弥勒空中戏,日向毗卢顶上眠。
撒手便能欺十圣,低头端不让三贤;
茫茫宇宙无人识,只道颠僧扰市廛。
题毕呈上,太尉大喜道:‘好诗!好诗!想真个是济颠僧了。但今日有此一番,不便加罪。’遂叫左右:‘且放他去罢!’济颠哈哈大笑道:‘我和尚吃醉了,冲撞了太尉,蒙太尉高情放了,只怕太尉查不出‘玉髓香’,朝廷未必肯轻易放你哩!’太尉听得济颠说出‘玉髓香’三字,惊得呆了半晌,连忙问道:‘这‘玉髓香’济师莫非知道些消息么?’济公又笑道:‘贫僧方才供的,卖响卜也吃得饭,这些小事,怎么不知?’太尉听见他说知道,满心欢喜,连忙走下座来,将济颠亲自扶起来,重新见礼,分宾主坐下,问道:‘济公既知,万望对学生说明!’济颠道:‘贫僧一肚皮的酒,都被太尉唬醒了,清醒白醒,说来恐怕不准!除非太尉布施,还了贫僧的本来面目,或者醉了,反晓得明白。’太尉没奈何,只得吩咐当值的,整治酒肴出来与他吃。正是:
‘禅机不便分明说,假作糊涂醉里言。’
毕竟不知这‘玉髓香’有甚来历?济颠晓得冯太尉就这等著忙?且听下回分解。
评述:
一、张公毛厕捡得钱,原是收回前世债,无奈害得失钱者上吊身亡,张公只喊:‘罪过!’我道:‘他是前世害你的凶手,夺你钱财的脚夫,今世本利相还,他也落得轻松,吊在毛厕上荡鞦千,借此一了笨重包袱,好叫明白因果相报。’
众生啊!不贪诈、莫淫邪,免得来世不回家!
二、王家酒店亲切招呼道济,说是他家女儿,今年十九岁,害了重病,弄个瘦成枯骨,群医束手,都说是:‘死症。’我道:‘这是肺痨,我来医保好!’夜里喝得烂醉,叫他女儿裸体坐在床上,我也脱去身上衣服,背贴背,手勾手而坐,如此亲热干啥名堂?我发起三昧真火,烧得那些痨虫魂飞魄散,从女子鼻中逃命去,病果然痊愈,又受了真气灌注,神足气壮,酒店主人五体投地,感谢不尽了!
三、有道:‘僧人光身与裸女同床靠背,真是败坏佛门清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