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知道这种事,我有这样的嗜好吗?
他没勇气拿起枪。他想用指尖去勾扳机,又怕这样做说不定会击发。保险——对,只要上了保险栓就没事了,可是保险栓在枪的什么部位、哪个可能是保险栓、要怎样才能锁上保险栓,这些他全然不知。
他把抽屉整个抽出来放在膝上。只动了动脑袋,试着查看枪口。枪口没有封死。这么说是真枪喽?
心脏就在耳朵内侧轰然作响。房间里的闷热变得令人难以忍受,他快要窒息了。可是,背上却感到一股冷意,脊椎下面被一只冷得像冰的手按住。那只手越来越巨大,夺走了他的体温。
钥匙和手枪。至于第三样东西,是一条薄薄的毛巾。铺在前两样东西下面,看起来就是普通毛巾而已。可是,如果他没看走眼,那上面显然沾了污渍。虽然只有一点点,却像是抹过什么、擦拭过什么留下的褐色渍痕。好脏的渍痕,简直就像干涸的血迹。
他把右手往棉质长裤包裹的腿上擦拭,抹去汗,手如果一滑就完了。即使把手擦了又擦,似乎还是不够干。
一碰到枪,就觉得冰冷,口中似乎弥漫着一种油味儿。
不管怎样绝不能碰到扳机,不如直接拿着枪更好。他慎重地把枪口避开自己和床铺的方向,有点像耍杂技似的弯曲着手肘,总算把枪从抽屉里取出。直到放到地板上之前,他都屏住呼吸。
仿佛是之前憋了太久,他猛然抓起毛巾。摊开一看,毛巾上零星散布着形状不一的污渍,就像合不得浪费颜料的抽象画一般。把毛巾凑近脸部,有种令人讨厌的臭味。
“那是血,对不对?”
他吓了一大跳。她从床上坐起身,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他几乎完全出于本能地移动膝盖挡住地板上的手枪。但她一直盯着毛巾,似乎完全没注意其他东西。
“是放在那个抽屉里的吗?”
他点点头。
她一边皱着脸按着头,一边探出身说:“给我看看。”
接过毛巾后,她开始仔细打量,还凑近鼻子,皱起眉头。
“这个气味,果然是血。”
“你分得出来吗?”
“只要是女人,不管谁都分得出来。”
她把毛巾还给他,非常辛苦地换个坐姿。只要一动头就会痛的状态和严重偏头痛的症状极为类似。
“这下你还觉得我们没涉及不法勾当吗?”
她一脸痛苦,眼睛开始充血,微微泛出泪光。
他默然以对,因为他不知道是否该把手上的牌全都亮给她看。
“不要去医院,我不要紧。”
“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不要紧。”
“那,至少现在别去,等我再镇定一点。等到傍晚说不定会想起什么,好吗?”
他把手臂搁在床栏杆上,凝视着她。或许,现在还是别留下她一个人外出比较好。
不,坦白承认吧,其实是我害怕出门,因为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在等着我。
“就这么办吧。”
确认她躺好了以后,他才捡起手枪,用毛巾裹好,略作考虑后,塞进床铺的弹簧垫和被子之间。如果继续搁在抽屉里,说不定会被人撞见。
他把钥匙放进长裤的口袋。走到厨房,先确认门的确锁上了,然后进入洗手间,把头伸到水龙头下方,让冷水当头浇下。虽然连T恤背后都湿了,脑袋却清醒了许多。用毛巾擦脸时,手臂上的神秘文字再次映入眼帘,虽然沾了水,却依旧清晰。你要冷静,你要冷静——他这么告诉自己。她说得没错,再观望一阵子,过些时间说不定一切自然会解决。他把毛巾挂回架上,看着镜子。镜中的男人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相信他这种乐观的推测。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