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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着赫尔的信,丁洁琼双眶再度湿润了。但是她强忍着,终于没让泪水淌下来——

    丁洁琼是很喜欢赫尔的。他不像罗曼那样有学问,有身份,但他健壮,粗犷,生命力旺盛,颇具阳刚之气,更像个男子汉。她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心神,接着往下读——

    当年丁洁琼和奥姆的先后被捕必然地牵连到赫尔。但在FBI眼里,赫尔是个“粗线条”的家伙,主要是没能抓住他任何把柄,因此没有实施逮捕,而是采取严厉措施,加以隔离和监视。

    大批钚和铀源源不断生产出来,运往阿拉摩斯,储存在桑迪亚山脉地层深处的仓库里。赫尔被指定带领一个小分队守卫这种特殊仓库。为了“防止泄密”,他被勒令不得离开地下仓库和地面电网圈定的范围,否则将立刻遭到逮捕和审判。赫尔终于吃了“粗线条”的亏,被指定待在最危险的库区而不自知;即使他懂得放射性的危害也毫无办法,他们不会允许他到任何别的地方去。女友也弃他而去,而他俩已经约定在一九四七年元旦结婚的……赫尔写道:“这不能怪她。她连我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啊!”

    在恶劣环境里,赫尔始而患急性放射病,继而转为慢性放射病,各项身体指征也愈来愈糟,头晕、头痛、无食欲、关节肿痛、记忆力明显减退、严重失眠和脱发、白血球减少……腿伤越来越沉重。但他仍然兢兢业业,每天拄着拐棍瘸来瘸去,辗转在到处充溢着氡气的地洞里。后来他得到“优待”,准许他每天“下洞”两次,其他大部分时间可以待在地面建筑物里。这种极其艰难痛苦的境况居然持续了九年,直到一九五五年即麦卡锡垮台后才有所好转,被调离地下仓库,但仍驻阿拉摩斯。不过这时的他已因长期沾染放射性而被确诊癌症。他总算“重获自由”,住进圣菲的医院,两三年来一直在绝症的折磨下呻吟,再没离开过病房。

    一九五七年,获释后的罗曼从巴尔的摩远郊给赫尔寄来一张明信片。这对难兄难弟在相隔十一年之后,在奄奄一息之中恢复了联系。他俩后来的通信都用明信片,都只写寥寥数语,因为都不知道该谈些什么,也不知道允许他们谈些什么;此外,也因为都写不动了,每天都在变得更老,也病得更重……

    前些天,一位名叫罗丽塔的女士突然来到圣菲,到医院看望赫尔。她自我介绍是丁洁琼教授的朋友,同时受国务院和司法部的委托。她说丁洁琼马上要离开美国前往欧洲,最终目的地可能是中国大陆,可以安排罗曼和赫尔兄弟一起到纽约机场送行。看到赫尔病情严重,罗丽塔改变主意,建议由赫尔口述一封信,让罗曼带到机场面交丁女士。罗丽塔借来打字机,坐在病床旁亲自打印这封信……

    曾有吉卜赛人给赫尔看相,断言他这一辈子当不到上校——还真让那家伙说中了!直到退役,赫尔的军阶仍是中校。但他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很多资历跟他相同或相近的战友退役时还是上尉或中尉呢;特别是还有很多战友没有等到退役,没有看到胜利,便长眠在中国边境内外的崇山竣岭中和皑皑雪峰上。活着的老战友们回到美国后,这些年来成立了“中国—缅甸—印度飞行员协会”和“飞虎队员协会”等组织,当年参与对日本实施原子弹轰炸的军人则成立了“五〇九协会”。他们不约而同,都希望赫尔加入,多年来一直在寻找他。他被认为最具传奇色彩的人:承蒙总统亲自关照的航空兵老战士,只有他一人;因伤残不能继续飞战斗机而改上轰炸机的,只有他一人;曾在中国作战的飞虎队员回到美国后加入“五〇九大队”并亲身参与对日本实施原子弹轰炸的,也只有他一人……

    直到赫尔脱离“地洞”,住进圣菲的医院后,“飞虎队员协会”两名老兵才终于打听到消息,到圣菲来看望他并征集史料。三位当年中国战场上的老战友一起回首沧桑往事,感叹唏嘘:谁说美国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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