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达尔齐尔第一次造访特洛伊庄园。
开门的是身穿衬衫的青年,自称是骆德,洛马斯,而且不待达尔齐尔自我介绍就领他进入会客厅。
“你大概是听说过我吧?”达尔齐尔说。
“不知你者,不为人知,”洛尔德尼克说。
达尔齐尔咀嚼了这句话,然后轻声放了个屁。
“对不起。”他说。“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在家吗?”
“在,不过她身体不舒服。恐怕这件事让她饱受惊吓。”
“什么事?”
“‘这件事’啊,”洛尔德尼克看着他,好像怀疑他的精神状态。“发生在我家门阶上的凶杀案!”
达尔齐尔走向窗口,略朝四分之一英哩外克里夫特陈尸的树丛望去。
“如果那算是你家的门阶,”他说,“现在有只驴子正在你家玄关的地毯上拉屎。”
“是。你知道,主任,这里是乡下地方,而特洛伊庄园四周的人烟又特别稀少,一想到有个凶手正在这里到处晃荡,有哪个老妇人会不紧张忧虑呢,您说是吗?”
“可能对吧。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我已经做过笔录了,”洛尔德尼克不耐烦地说,“我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难道又要我从头再讲一遍?”
“你就靠每晚重复相同的台词过生活,现在只叫你多讲一遍,你竟然就不爽了。”达尔齐尔说。
“好吧,”洛尔德尼克叹气说,“非问不可的话,你尽管问吧。”
“啊?你有什么话想一吐为快吗?”达尔齐尔说。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我这人啊,十分靠不住。我们上楼去找老太太吧。”
“不太好吧,”洛尔德尼克说,“我叫医生来过了,他说老太太应该多休息。”
但他这话只能对着达尔齐尔宽阔的后背讲,因为动作快得惊人但反应处变不惊的达尔齐尔这时已穿门而去,而且在洛尔德尼克还没赶上之前,已经在敲着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卧房的门。
“请进,”嗓音微微颤抖。
达尔齐尔打开门:“早安,女士,”他对着躺在大床上的凯依瑟·里斯特依契说。“抱歉打扰你了。”
他想起,帕斯卡尔尔描述她是年纪虽大却充满活力、头脑精明。现在看来,今天早上的事件必定令她饱受惊吓——她转向达尔齐尔的脸孔苍白无色,五官仿佛被突来的寒霜冻得紧缩。
洛尔德尼克在他背后悄悄说:“你帮帮忙吧,主任!”
“一下子就好。”
“可是,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是说对那具尸体?那或许不知道。不过我想问的事情不是这个。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你刚进特洛伊庄园的时候,是担任亚历山大·霍尔比的保姆,对不对?”
他边说边走向床边。
“对,确切的说法是保姆兼女佣。”
尽管她身体欠安,双眼仍然晶亮而警觉。
“你记得那男孩身上有没有特殊的记号?胎记、疤痕之类的东西?”
“没有,一个也没有。”她说得毫不迟疑。
“我再问说清楚一点好了,他的左臀部有没有胎记?类似一颗痣,形状有点像是枫叶?”
“没有,”她说得斩钉截铁,“他没有。”
“谢谢你,凯依瑟·里斯特依契小姐,祝你早日康复。”
他慎重地撩了一下额头上的一小撮头发,然后离开。
“问完了?”洛尔德尼克随着他下楼时询问。
“还需要我解除烦忧吗?”达尔齐尔说。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