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公尺吧。
上一次,有充分的时间来适应高度,而且能够使用氧气瓶。
但是,这次两者皆无。
恐怕从这个地点到不到八千公尺的某个地方,会是自己能爬到的最高点。必须从那里折返。
无论那是哪里,体力消耗殆尽之后,就不可能折返。
爬到体力消耗殆尽,然后倒在那里……如果就那样死了也无妨,说不定可以爬上八千公尺。
但是,必须活着回来不可。
当然,因为要爬到极限的高度才放弃,所以会得到相当严重的高山症。
听到幻听,看到幻觉。
说不定会脚步不稳,忽然站不起来,然后倒下。
十分有这个可能。
自己是一个人。
试着以走在前头的羽生的心情思考,尽管没看见深町的身影,也无法判断他是折返了,还是倒下了。
这次并非有C3、C2,那里有氧气瓶、有伙伴的那种登山。
深町爬在平均斜度四十度的冰壁上。
比雪橇比赛的路线冻得更坚硬的雪坡。
右手拿冰杖,左手握冰斧,以双斧往上爬。从冰峡到海拔六千九百公尺的军舰岩,海拔相差两百公尺。
险峻的斜坡。
让冰爪的前爪嵌入冰壁,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感觉已经不是在走路,而是在——攀登。
把握在右手的冰杖前端打进冰壁。接着抬起左脚,让冰爪嵌入冰壁。然后将握在左手的冰斧前端打进冰壁,再抬起右脚——像这样逐步把自己的身体往上抬。
从一个动作移至另一个动作的间隔变长。
氧气稀薄立刻反应在身体上。
抬头一看,羽生已经在遥远的上方。
深町明明还爬不到一半,羽生的头顶上已经是军舰岩了。羽生简直像在走路似地,爬在这面陡峭的冰壁上。
深沉的绝望感袭上深町的心头。
攀附在冰壁上,羽生和自己的差距以天差地远的形式表现出来。
深町在冰壁途中停止动作,反复粗重地呼吸。
现在是否正是折返的时候呢?
现在的话,肯定能够折返。
爬这道斜坡,需要的不只是技术。
还有被落石击中的危险。
如果被突然从上面掉下来的拳头大岩石直接击中头部,那就没命了。
即使不是击中头,而是脚,那一瞬间,自己的身体也会失去平衡,而从斜坡上滑落。
一百公尺。
如果滑落,那就玩完了。
只要冰杖、冰斧,或者左脚、右脚,其中之一没有抓住冰壁一次,就一命呜呼了。若是爬一般的——更低的山,即使因此失去平衡,只要其余三点抓住,就能稳住身体。然而,自己在这种高度办得到那种事吗?
欸,说不定办得到。
不能气馁。
一旦气馁,办得到的事也会变成办不到。
只要三点稳稳地支撑身体,那就行了。
然而——
反应速度变慢了。
体力也下降了。
只要粗心大意一次,就会把人推入黄泉。
不,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我自己。
不准想那种事!
看!
脚开始颤抖了!
深町的膝盖微微颤抖。
深町也不晓得是因为恐惧感,还是因为疲劳。
总之,深町的双膝不停地抖动。
在这种地方——
深町心想。
咬紧牙根。
这就是单独行动所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