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登山。不幸的时候也要登山。就算有女人,或者女人跑掉,只要登山,我就是身为登山者的羽生丈二。不登山的羽生丈二只是垃圾。
这种莫名其妙的对话说到最后,井上在羽生的热情促使之下,下定决心去爬鬼岩。
和当时说服井上时一样的火焰,仍存在羽生体内。深町不晓得那是像炭火般冒着烟燃烧,还是烧得火热炽烈,总之它存在。
如今,羽生抱着那股热情,身在这里。
经过漫长的时间与距离,羽生如今终于抵达了这个地方。
那段期间内,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
深町知道那些事。
在大乔拉斯峰上遇难。
第一次爬喜玛拉雅山,挑战圣母峰的西南壁,在半路上弃权。
和一名女人分离。
她恐怕是唯一一个站在女人的立场,了解羽生的女人。
来到尼泊尔,跟雪巴人过着同样的生活,还和雪巴人的女儿生了孩子。
除此之外,大概还有深町不知道的事吧。不,那种事情应该占绝大多数。
而历尽沧桑之后,如今,羽生在这里。
羽生终于到了替自己的登山者生涯,做最后总结算的时刻,外人突然跑出来干涉好吗——?
深町无法说出——自己心里准备好的话。
但是——
假如羽生现在在这里,自己现在也在这里。
假如羽生有各种隐情,自己也有隐情。
不能就这样默默地回去。
回去之后,自己大概会后悔这件事一辈子。无法改变任何一件事,又必须在那个都市里忍痛活下去。
快说:让我用相机替你拍照。
我不会妨碍你。我会凭本事,跟着你到我能到的地方。我要跟着你拍照。让我那么做——
然而,深町问自己:真的是那样吗?
真的是那样吗?
自己如今是为了拍照,而在这里做这种事吗?
不是。
深町心想。
不是那样。
大概不是。
在自己的心底深处,认为拍照根本不重要。
自己只是想亲眼看看,羽生丈二这个男人要在这座圣母峰做什么,能做到什么地步。只是想亲眼见识罢了。
想拍照只是为了亲眼见识那件事的手段而已。
如果羽生不喜欢拍照,可以连相机和镜头都不带,空手跟着他上山。
就算一再恳求,羽生仍然拒绝,深町还是打算跟着他去。
自己只是擅自进入冰瀑。
深町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羽生没有权利阻止他那么做。
我要跟你去。
但是,我不会妨碍你。
就算我遇上意外,你也不必救我。我也是一样,即使羽生发生什么事,我也不会擅自出手帮忙。
这样就好了,不是吗?
但是,当两人在狭窄的帐篷内对坐,深町无法说出口。
当捧在手中的万用锅里的红茶剩下一半左右时,羽生低声对深町说:
“喂……”
“你是来做什么的?”
语调并不强硬。
甚至令人觉得是静声细语、温柔的说话方式。
“我是……”
“来拍照的吗?”
被羽生这么一问,深町点头点到一半。
可是——
不是那样。
我当然想拍照。
但是,不光是那样。
不过,该怎么对羽生说,不光是那样的想法才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