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攀升的尽头——那上面是宇宙。
“人为何要爬山呢……?”
这句话忽然在深町的脑海中复苏。
昨天临别之际,达瓦·奘布嘀咕的一句话。
噢,那是昨天发生的事吗?
总觉得已经过了好几天。
深町心想,往上爬或许是为了把在山底下发生的事,一一遗忘在时间的彼端。
不,不是那样。
有些事物距离越远就会日渐淡忘,但相对地,有些事物则是愈发清晰。许多事物远去,在疲惫中逐渐消逝,但尽管如此也不会消失的事物、留下来的事物,却会看起来更加清楚。
那是——
加代子的事吗?
还是凉子的事呢?
凉子触碰到自己左肩时,她右肩的颤抖、体温。
在纳拉达尔·拉占德拉的车上,凉子压低声音呜咽的身体。
自己为何没有搂住她的肩呢?
这种念头掠过深町的脑海。
羽生为何把柔弱的凉子留在日本,来到尼泊尔呢?
“那是一九八六年九月的事吧——”
昨天,达瓦·奘布终于决定诉说Bisālusāp的事,对深町开口说道。
据说一九八六年,接近九月中旬,安伽林带着一名日本人来到达瓦·奘布家。
说到一九八六年,前一年一九八五年十二月,日本队挑战圣母峰的西南壁。
羽生丈二和长谷常雄参加了那趟远征,羽生引发问题的那趟远征。攻西南壁的途中,羽生主动下山了。
攀登西南壁未果,但挑战传统路线的长谷站上了峰顶。
一九八六年一月,羽生回日本,但仅仅半年后,又从日本消失。
只有岸凉子知道,这段期间羽生待在尼泊尔。因为羽生每个月都会从尼泊尔汇款来,所以她知道羽生的住处。
虽说知道,但汇款是单方面的,因此,岸凉子也不晓得羽生在尼泊尔的哪里。
每次有机会,岸凉子都告诉羽生不用再汇款了,但羽生去了尼泊尔之后也没有停止汇款。
深町理解到:让凉子的哥哥岸死于山上——在羽生的心中,变成不会消失的伤痕,一直留了下来,那大概变成了汇款给凉子的赎罪形式。
虽说汇款是一个月一次,但也经常某个月没汇款,隔月汇两个月的份。
那笔汇款持续到一九九〇年,于该年结束。从一九九〇年起,连凉子也不知道羽生的消息。
“我叫做羽生丈二。”
日本男人主动告知姓名。
“喔,你是那位——”
达瓦·奘布点了点头。
达瓦·奘布也记得他的名字。
前一年十二月,日本登山队进入圣母峰,安伽林以雪巴人头头的身分参加。攀登中,安伽林发生意外,被羽生救了上来。
达瓦·奘布知道那件事,也听过救安伽林的日本人名字。说知道其实有语病,因为达瓦·奘布是听安伽林本人说的。
“我把他安置在我家——”
安伽林对达瓦·奘布说。
“表面上,我想让他以我雪巴族亲人的身分,替登山队工作……”
这个男人因故想隐姓埋名,所以,他不能替日本登山队工作。但如果是其他国家的登山队,他就能以雪巴族的身分参加工作。我想尽量让他以登山队所雇用的雪巴人身分,进入圣母峰。
安伽林如此说道。
若就语言来说,羽生能以英语充分沟通。登山队和雪巴族之间的对话,基本上是英语,就这点而言没有问题。他会说日常会话程度的尼泊尔语,也能说片断的雪巴语。
雪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