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原有那凶暴气息更浓更烈。符元霸个性最是冲动,愤怒地紧咬牙齿,就将染血的朴刀举起向天,似就要当场杀人夺剑。但陈岱秀伸手示意阻止了他。
符元霸这一作势,其实教颜清桐心胸乱跳。但他强压住呼吸,表面看来毫不动容,只是默默瞧着站在正中央、明显是三人首领的陈岱秀。
外貌温文儒雅的陈岱秀,此际眼神如冰霜般冷,抬头瞧一瞧楼梯上方那看不见的二楼房间,然后盯着颜清桐。
虽然还有好些距离,中间还隔着几个镖师,但颜清桐迎受这锋锐的眼神,仍是感到好像随时要给对方一剑穿心的强烈危险。他极力保持那镇定的微笑,也强忍着不看陈岱秀手中已出鞘那柄明晃晃的武当长剑,仍然没有作声。他要让对方先动摇。
陈岱秀视线转向颜清桐手里的“单背剑”。他不同符元霸和唐谅两人,瞧见掌门佩剑,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但心里其实血气翻涌。
——掌门已被他们擒住了吗?
陈岱秀还是沉默。颜清桐忍不住先开口:“几位请先离开这儿,退到两条街外。我等再派人跟贵派谈判。”
颜清桐说话时保持微笑,声音因此也很轻。这其实是掩饰,理由当然是不想给楼上的姚莲舟和樊宗听见他的话。
那房间里仍是形势未定。他扯这谎,只求先延缓眼前困局。
——只要等到尹英川和圆性的西军过来支援!
先前颜清桐诸多安排以拖延西军到来,此刻却恨不得他们马上就在门口。
听到颜清桐的话,陈岱秀却冷笑。
颜清桐一怔。“你不是听不明白我说话吧?”他扬一扬“单背剑”:“你们已经来得太迟了。”
这次竟轮到陈岱秀微笑了。
“符师弟……”陈岱秀略侧过脸,向左旁的符元霸说:“这些外人,看来不太了解我们武当派。不如你把武当三大戒律念一遍给他们听好吗?”
符元霸点头豪笑起来,长长吸了一口气,鼓足充盈雄壮的声线高声诵读:
“一.凡我武当门下,当寄骸髓于修练之途,夙夜不懈,生死无念,以共臻武道之极峰!
二.如遇阻道或求战者,须怀无怖无情之心,即其为神佛魔魅,必尽死力斩杀之,以证我武当无敌之实!
三.眼不见名位财帛之诱,耳不闻威权情面相逼,一无牵绊,自求道于天地间!”
这“武当三戒”响彻“盈花馆”大厅,每字仿佛都在人们耳边喊叫,连心胸也为之震荡。
“你们听得明白吧?”陈岱秀接着说:“我们武当弟子是绝不受你们胁迫的。姚掌门要是真的在你们手上,要杀,即管便杀。”
他冷冷扫视厅内所有人一眼。
“不过杀了他之后,你们任何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颜清桐心头一阵震撼。但他仍努力保持表情,失笑摇了摇头:“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你们千里迢迢赶来长安,不是要保他的吗?他是你们堂堂掌门,你们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事情一天还没有绝望,还是要尽力。”陈岱秀用一种像教训的语气回答他:“可是尽力而为,跟违背自己的信念,是两回事。假如姚掌门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也没有办法。武当派会有另一位掌门的。”
颜清桐一听这话,那原本极力维持的镇定神情,有如溶化崩溃了,面部肌肉扭曲,变成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一切欺骗和计算都有限度,始终也有不管用的时候。
——尤其当你面对的,是一群无视世间常理的疯子时。
“就按你刚才所说吧。”陈岱秀冷冷说:“你们先滚出去。退到两条街外。谈判倒不必了,以后的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