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心中早有些疑惑,暗想:“为何如此机密?”因答道:“小人却不知那人是谁。难道那人不是好人么?”广武道:“那人到不是坏人,却是个极尊重的人,现在却变成一个罪恶滔天的人,连当今皇上都亲来捉他。你想想看,他是谁么?”李祥道:“照主人这般说,莫非就是宁王不成么?”广武道:“居然被你猜着了。你知道他前来做什么的?”李祥道:“小人可不知道了。”广武道:“正为此事喊你进来,同你商量。他此来要请我帮助他复仇。他允我将来如果登了大宝,夺得当今皇帝的江山,他便封我一个王位。我看他虽然罪恶滔天,究竟是一家藩王,这件事尽可做得。将来事成,还有王位可封,这好机会,从那里得!我已答应下他了,不过这兵马难筹。我想你也是个极能干的人,拟将派你出去,到各处先将马匹取回;然后暗暗招集人马,广罗天下豪杰,共图大事,将来你也可得个一官半爵,总比这里好得多了。却不可稍露风声,万一泄漏出去,定是灭族之祸。因你为人精细,所以才将这件重大事托付于你。我明日先将三千银子与你,你即日动身出去买马。”
广武话犹未定,只见李祥说道:“非是小人触忏主人,小人却有句放肆的话要说,主人即掌小人两个嘴巴,小人也是要说的。”广武道:“你说什么?”李祥道:“主人难道得了疯癫不成么?”广武道:“我怎么得了疯癫?”李祥道:“放着如此家产,官不差,民不扰,安居乐业,还不快活?反欲去寻罪恶滔天的事做,要想封什么王位,这不是主人得了疯癫症么!”广武道:“你那里知道,我虽放着有如此家产,终不过是个田舍翁,无声无息过了一世,过到一百岁也不过与草木同腐,那里能留名万古,使后世人人知道我这个人很做了一番事业?而况宁王得了天下,我便是个开国元勋,再封我一个王位,上能显亲扬名,下能封妻荫子,何等不荣耀?何等不光辉?你怎么说我得了疯癫的病症,这可也真奇怪了!你平时是个极有干办之人,怎么今日也学着那妇人一派,毫无知识,不明时事呢?”
李祥道:“主人究竟真有此心,还是戏言么?”广武道:“我同你有什么戏言,你几曾见我有过戏言么?自然是真心真意,决计如此。”李祥道:“若是主人定要为此罪恶滔大的大事,小人也无法想,只有保全合家的性命,可不能顾及主人。小人便去首告,或尚不致有灭族之患。主人也不想想,但知在利这一边,将害这一边全个儿抛撒。不必说宁王是个叛逆的奸玉,终久难成大事;就使他成了大事,主人得有王位可封,也要跟着他东战西征,拿着自己性命去伴,将来才可有王位。还要命长寿大,万一在半途死了,或是阵亡下来,那还不是个白死吗?这是在利这边说。若是在害这边说,那更可怕。一经败露,首先主人就有隐匿不报、通同谋为不轨的罪名。还不但在主人一身,定要累及家属。那时一家大小,就连小人们恐也不免。这可不是因主人一念之动,便连累了这许多人,波及无辜?小人不知主人是何用意,放着福不享,反去寻罪受。若说草木同腐,不能千古留名,在小人看起来,这虚名又有何用?就便留得个万古留名,当那盖棺论定的时节,上自君王,下至乞丐,也还不是一杯黄土,白杨衰草,一任他雨打风吹么?总之两句话,听主人择善而从:主人若有回心,小人当设法将他二人弄去,免贻后患;若竟不然,小人惟有保全合家性命,免得将来同受诛戮之惨。小人言尽于此,愿主人自择便了。”
广武听了这番话,暗想:“人说李祥忠直精细,果然不差。但听他这侃侃数言,已于这四个字不愧。我洪广武幸而得此贤妻、义仆么!”暗暗赞叹不已,因又说道:“据你说来,这是害多利少,万万做不得的了。”李样道:“这乱臣贼子之事,虽三尺童子,也知道是做不得的,何况主人是个极明大义、极知忠孝的人呢!在小人看来,实在万万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