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秋,万州天气还算暖和,但腿搁桌上的大师傅却身穿一件皮衫。他重又悠闲地抽起烟,一边瞟眼打量我,一边用脚跟把桌子敲得叮咚响。
旁边那位一本正经地摊开一个笔记本,问我话:你是不是打了你们学校一位老师?
我说,这也没啥子可隐瞒的,大家都已经看见了。
皮衫师傅听了这话,有些吃惊地放下腿坐起身来:你小子很有种啊?经常操社会吗?
我说,我不操社会,我只想操徐胜渭的妈!
沈断肠在一旁怒骂道:你龟儿到这儿了还敢耍性格?不想活了索?
皮衫师傅摆手止住沈断肠:徐胜渭就是被你打的老师吧?看来很有些深仇大恨嘛。
我不再言语。
皮衫师傅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兄弟,打人是不对的,不过这也不算多大个事儿,但你要在我们面前穿爷爷的窑裤,那可是搞错了对象。说,你为啥子要打老师?
我还是不语。
皮衫师傅吐出一个烟圈,呵呵笑道:好,好,有骨气!话音一落便一脚踢到我小腿上。
他的皮鞋很尖,立时痛入骨髓。我弯下腰,抱住自己的小腿。
他这一记无影脚干脆利落,快如闪电,连沈断肠都没想到,站在那儿脸色变了一变。只有他的同事可能早已见惯不怪,露出会心的微笑。
皮衫师傅重新坐回原位,慢悠悠地说,我们今晚还有不少应酬,不可能为你这破事耽搁太多时间,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们把调查搞完了,大家都轻松,少他妈的一桩麻烦。如果你还要坚持装哑巴,苦头少不了你吃的,我还要把你送到环城路去!
环城路那儿好象有公安的拘留所。
不过,我打徐胜渭的原因,怎么能说出口呢?一说,势必要把陈娟也带出来,损害她的名誉。我打定主意,就算被这群狗日的弄停电,也不能说。话说回来了,前不久某届中央全会还提出了要“以法治国”,总不能为这件事就真把我弄停电。
皮衫师傅等了半晌,也不见我开腔,就对沈断肠说,老沈,这可是你们学校的人,你还是代表学校给他做做思想工作,我们要先去办个案子,晚上再来!记住,要好言相劝!
说完,两位大师傅起身扬长而去。
送走这两位爷,沈断肠走回来说,小张,你也看到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牌坊派出所这俩师傅的脾气你不知道,搞得不好呢,真会把你送环城路的。
我说,沈科,这事真没啥好说的,反正人我已经打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认。
沈断肠说,这你就是胡扯了,我们党,我们保卫科的宗旨,历来是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冤枉一个好人,凡事都要讲法律,讲程序的,不会随随便便就给人处分,总得要弄清楚来龙去脉吧?啊?
我干脆就把眼睛闭起来。
沈断肠阴阴笑起来,看来你龟儿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也好,老子今天要代表学校教训教训你,让你们这些小鸡巴晓得啥子叫无产阶级专政!
我睁开眼睛,看见他挽起袖子,准备过来大展拳脚。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半老徐娘应声而入。
这位女同志,倒是经常看见,她是学校的政教处负责人,也很擅长做思想工作,是一个在学生中知名度很高的马列主义老太太。
她一进来,就冲着沈断肠问,怎么样,事情搞清楚没有?
沈断肠忙说,徐主任,这个学生已经承认打人的事实了,派出所的同志刚才也在场。就是死个舅子也不说打人的原因,我正准备好好弄整他一番。
徐主任正色道,我一直讲,对待学生犯错误的问题,要本着弄清事实、为学生负责的原则,慎重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