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回去了——生怕你们原形毕露——原是一帮子胆小鬼——所以,你们也就跟着乱喊乱叫,扯住了那半拉个男子汉的外套下摆不放,怒冲冲赶到这儿来,赌誓发咒地说你们非得露一手,大干一场不可。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一帮子乌合之众更可怜的了;说到底,军队也一样——都是乌合之众;他们打起仗来,不是靠他们天生就有的勇气,而是全仗着人多势众,还有不少指挥官罢了。可是一伙乌合之众如果没有一条好汉牵头,那就连可怜都谈不上了。依我看,现在你们只好乖乖地夹着尾巴回家,钻进老窝里去吧。如果说你们真的打算动私刑惩治人的话,那就按照南方人的模式,在黑灯瞎火的夜里下手才好;来的时候,千万别忘了戴面罩,还有那条汉子也得一块儿捎来。现在,你们都给我滚开吧——连同你们那半拉个男子汉一块儿滚!”——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把枪往上一提,搁在左胳膊上,子弹早就上了膛。
这一大群人突然像潮水似的往后退去,乱纷纷就朝四下里飞奔。那个巴克·哈克尼斯也跟在后头奔跑,看上去有如丧家之犬。我要是愿意的话,本来还可以待在那儿,可我就是不愿意再待下去了。
随后,我就跑到马戏竞技场那里去,先在场后面闲逛了一会儿,待看守的人走开了,打从帐篷底下钻了进去。我身边带着我那块价值二十美元的金币,还有另外一些钱,可是我觉得最好还是积攒下来,因为离家太远,人地生疏,这些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得着。还是谨小慎微为好。到了毫无办法可想的时候,我倒是不反对花钱看马戏,可是把这些钱浪掷在这上头,却是毫无必要。
那真是第一流的马戏表演,好看极了,我从来也没见过:他们成双配对,一男一女,肩并肩地骑着马儿进来了。男的只穿内裤和白衣,两脚既没有穿鞋,也不踩马镫,双手按在大腿上,多么潇洒自如——想必他们该有二十个人吧——女的脸蛋儿都很俊,模样儿也很标致——活像是一群实打实、靠得住的皇后,她们身上穿的服装,哪儿都缀满着钻石,价值好几百万哩。那种场面实在令人叫绝,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马戏。随后,他们一个个站立在马背上,围着圆形竞技场兜圈子,姿态那么轻盈、柔美、雅致,男的演员显得又高大、又挺秀,仿佛御风而行,与此同时,他们还频频点头,好像燕子从篷顶底下轻轻地掠过。那些女演员穿的玫瑰花瓣似的衣裙,兜住她们的肥臀,丝光闪闪地轻飘着,一眼望去,宛如一把一把惹人喜爱的小阳伞。
瞧啊,他们跑得越来越快,稍后,他们全都跳起舞来,先是一只脚举起在半空中,继而再举另一只;那些马儿越来越侧身歪斜,那个马戏团领班围着竞技场中间的柱子来回转,手执鞭子噼啪噼啪地直响,嘴里还大声喊道:“哈哎!——哈哎!”那个小丑跟在他背后,净说逗人发笑的话儿。不一会儿,所有骑手全都放下了缰绳,女的双手握拳扶着腰,男的两臂合抱在胸前,那些马儿侧身歪斜,迅跑得多带劲儿啊!临了,他们一个个从马上纵身一跃,落到竞技场内圈里,我从没见过他们那么别致地鞠了一躬,就欢蹦乱跳地出去了。所有观众立时鼓起掌来,简直高兴得如痴若狂了。
在这一场马戏表演里,他们自始至终展示了许多惊人的技艺;那个小丑老是在那里插科打诨,简直逗得大伙儿都快笑死了。马戏团领班对他还没说完一句话,他一眨眼就用一句最发噱的俏皮话给他顶了回去。至于他怎么会想得出那么多俏皮话,而且应答得又是那么出其不意,那么恰到好处,那是我怎么也闹不明白的。得了飘欲仙,赛过这辈子他从没喝醉过似的。——随后,他就开始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往上扔。他一件接一件飞快地扔着,满天空差不多都是他的衣服。他总共扔了十七套衣服。那时,你看,他站立在那里,挺秀,俊美,身上打扮得华丽、漂亮极了,反正你从来都没见过。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