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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不招呼我呢?"
"以为你想自己找来,就没吭声。"
羊男从衣袋掏出烟,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我在羊男身边坐下。
"住在这儿?"
"嗯。"羊男说,"不过你谁也不要告诉。因为谁都不知道。"
"可我的朋友知道吧?"
沉默。
"事关重大。"
沉默。
"如果你跟我的朋友是朋友,那么我跟你也是朋友吧?"
"是啊,"羊男十分谨慎他说,"一定是那样的。"
"既然你是我的朋友,你就不会对我说谎,是吧?"
"嗯。"羊男很为难似的说。
"不能讲给我听吗?作为朋友。"
羊男用舌头舔了舔干干的嘴唇:"不能讲的,实在对不起,讲不得的,说好不能乱讲。"
"嘴给谁封住了?"
羊男如海贝一样闷声不语。枯树间响起了风声。
"没人偷听的。"我悄声道。
羊男盯住我的眼睛:"这地方你难道什么也不了解?"
"不了解。"
"听着,这不是普通地方,这点你最好记住。"
"可你前几天还说是好地方啊!"
"对我来说,"羊男道,"对我来说只能住在这里。被赶出这里,就再也无处可去了。"
羊男沉默下来。看情形很难再从他口中套出什么话。我看着塞满烧柴的帆布袋。
"冬天用这个取暖?"
羊男默然点头。
"没看见有烟嘛。"
"积雪之前,还没生火。不过即使积雪后生火你也看不见烟——有那样的生火办法。"说着,羊男得意地一笑。
"雪从什么时候积起呢?"
羊男仰脸看天,又看我的脸。"今年要比往年早,再过十来天就差不多了。"
"再过十来天路就封冻了吧?"
"可能。谁也上不来,谁也下不去,好季节!"
"一直住在这里?"
"一直。"羊男说,"直到永远。"
"吃什么呢?"
"蜂斗叶、蔽菜、树上的果、鸟,小鱼和螃蟹也逮得到。"
"不冷?"
"冬天冷的哟。"
"有什么东西不够,可以分些给你。"
"谢谢。眼下还不缺什么。"
羊男忽然站起,沿路朝草场那边走去。我也起身跟在他后面。
"为什么偷偷住在这里?"
"你肯定笑。"羊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