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介忙了好一阵子。
由于奉行所表明立场上无法肯定怪力乱神,因此在记录上,受刑者只是个身分不明的男子,罪状为挟持、杀害与力。另一方面,官府虽然无法大肆表扬田所和百介的功勋,但仍在私底下犒赏了两人,百介也因此获得了微薄的报酬。或许颁发这笔奖金的用意,是拐个弯要求他别四处妖言惑众。
这下原本对撰写考物的作家颇为冷淡的出版者,也纷纷上门要求百介为文叙述逮捕祗右卫门的经纬。不过碍于奉行所的警告,百介只得悉数回绝,仅在自己的记事簿上记录下这桩妖怪狐者异的奇闻。
虽然田所真兵卫因本案成了坊间的大英雄,但生活并未就此改善,也依然讨不到老婆,在奉行所内的立场似乎也未见好转。
毕竟他这种个性,原本就没什么指望。
反正田所对现况似乎也没有任何不满。
这小角色同心告诉百介,自己的唯一遗憾就是没能把与力安然救回来。
大哥军八郎为百介助盟友田所立下大功欢喜不已,为此举办了一场酒宴庆祝。
不过对实情略知一二的军八郎表示,希望也能邀请御行又市到场。
军八郎在今夏那桩案子与又市结缘,不难想像本案极可能也和这个御行法师有关。
只是,到处都找不着又市的踪迹。
山冈百介就在这阵不亚于其他人的忙碌中,度过了今年的岁暮。
只是……
在一片喧哗声中,百介心中也并非毫无疑点。有个人总教他无法忘怀。
就是阿银。
自从在仕置场一别,百介至今都没见着阿银,不知真正报了仇以后,这山猫回如今是何等心境?百介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是为报仇血恨感到畅快?
或是她心中的悲伤终究无法抹灭?
还是正如事触治平所担心的——?
接着,旧的一年走了。
随之而来的是热热闹闹的新年。
平日滴酒不沾的百介,也醉醺醺地享受了一阵畅饮屠苏酒的年节气氛。他参拜产土神,走访各处拜年,观赏狮子舞①、七福神舞、碎子②、或掌柜夫妇的独生女弹琴奏乐,迷迷糊糊地过了这个年。
到了大年初七那天。
百介又躲回久违了的小屋。
他实在太想念那些书卷了。
当他在书桌上坐定,嗅起一丝带尘埃味的书香时。
钤。
传来一声钤响。
“御行——奉为。”
“是又市先生——”
百介慌忙站起身子,先是踌躇了半晌,接着才打开面向屋后的窗户。又市是不可能打前头进来的。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一身白色装束的御行又市。
身旁站着一身鲜艳打扮的山猫回阿银。
“阿银小姐也来了?”
只见阿银低头鞠了个躬。
“在此向先生拜个晚年。其实,小的和阿银本日造访,乃是特地前来向先生致歉的——”
“可否耽误先生片刻——”御行问道。
“快别如此见外,小弟打从岁暮便一直在找先生呢!”
“噢。”
又市单膝只手跪地,头也没抬地回答:
“一如先生所见,小的一身打扮如此阴阳怪气,实为不洁之下贱人等——因此无颜于年节期间前来叨扰。”
“快别这么说。”
“此乃实情是也——”又市抬起头来说道,这反应着实教百介吓了一跳。
他想起了治平说过的一番话。
说来也没错,百介和眼前的两人之间,的确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