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向后院走去。
后院的门早就被曹大海打破了,一直没有修补。岑旷走出几步,猛然见到门里有一道影子飞快地晃过。她慌忙闪到一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蹑手蹑脚地靠近。
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跑到这个后院里来呢?岑旷一边猜想,一边使用了极耗费精神力的消声术来隐藏自己的脚步声,贴在破门边向院子里张望。
月亮露了一下脸,又很快消失,后院里黑暗一片,岑旷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但尽管只是一瞥,她还是能认出,这正是那天夜里袭击叶空山的凶手!
愤怒瞬间涌上了心头,但她强行克制住了,对方的秘术很高强,动作更是有若妖魅,而自己精神力虽强,却缺乏和人对战的经验,真要动起手来,未必是他的对手。她只能拼命忍耐,同时也更加好奇:这家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一动也不敢动,缩在破门旁边的院墙后面,一边努力分辨着那黑乎乎一片的视界,一面仔细聆听着后院里的响动。看和听结合在一起,她勉强可以判断出,那个黑影先是进入了小屋,不久之后又走了出来,长久地伫立在那片已经凋零殆尽的紫玉箫花丛前。就算再有风吹过,箫声也终究无法晌起了。
但就在这时候,另外的声音响起了,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岑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哭声。
那个黑影陡然间跪倒在地上,面对着散落一地的枯萎花辫,爆发出凄惨的哭声,那哭声中似乎饱含着人世间所有的悲凉和愤恨,所有的哀伤和痛苦,那哭声在暗夜的空气中如河流般奔涌,将黑夜的色彩染得墨一般浓重沉滞。
我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能这样哭,岑旷想,我开始相信传说中哭倒城墙的故事了。
尽管于己无关,尽管对方是自己的仇人,但听着这样令人肝肠寸断的痛哭,岑旷居然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当那个黑影像纸鸢一样从高高的围墙上飘出去之后,她的耳畔仍然回荡着那撕碎一切的哭声。在哭声中,她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开启那扇秘密之门的钥匙。
岑旷在天启城呆了十来天之后,叶寒秋终于办完了公务,也回来了。他早就搬离将军府,不住在这里了,但是由于和父母的亲密关系,经常也会回家看看。而现在,父亲和母亲都已不在,这个家对他而言,也像是失去了意义。
叶寒秋站在叶空山的床前,良久没有说话。岑旷站在一旁,注意着他的表情:“其实你心里,还是不愿意看到你的弟弟变成这样吧?”
叶寒秋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既然你是一个从来不能说谎的魅,我也不想对你说谎。是的,虽然很多时候我都恨不得把我这个弟弟揍成肉酱,但是现在,我感到难过。这或许就是亲情,那种天然的纽带怎么也没法切断。”
“谢谢你的诚实。”岑旷低声说。
“怎么样,这些天你找到了什么线索没有?”叶寒秋问。
“线索有一些,但是最关键的链条还没能接上,说出来也没有凭证。也许我需要你的帮助。”岑旷说。
“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说。”叶寒秋毫不犹豫地回答。说起来也真奇怪,叶寒秋在岑旷面前说话始终谦和有礼,或者说,他对任何人说话都这样,唯独对自己的亲兄弟叶空山如此冷漠粗鲁。
“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岑旷说,“这几天请你夜里别回家,就住在叶府你当年的老房间里。”
“这真是个奇怪的要求。”叶寒秋耸耸肩。
“而且是个危险的要求。”岑旷直视着他的眼睛。
叶寒秋和她对视了一会儿,似乎也明白了她的用意:“那好吧。叶添!替我把房间收拾一下。”
“不用特别收拾,随时随地都是干净的。”叶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