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旷明白了:“因为他是常年和青石城的人口记录打交道的衙门刀笔吏!所有的文书记录都在他的手里,想要查找迁居记录并不会很困难!”
“就是这么回事,”叶空山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过程就很清晰了。严于德死后的那天清晨,庄园本来是随着里正去调查严家的人口状况啊。但那个恐怖的杀人现场一瞬间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记忆,让仇恨之火迅速点燃,庄园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么多年来把自己微末的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正是他性格的一种体现。所以在那个时刻,他表现得丝毫不动声色,装作检查尸体,牢牢记住了尸体的各项特征,除了绳结外,又打听了那首童谣,找某个有求于他的羽人,把那些对他而言有如天书的羽族文字抄了下来,以方便日后的复制。”
“接着他就开始了他的报复行动,总共有多少人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最开头的两个人是马大富和罗尔立,那是岑旷在他的记忆里读到的。他回到衙门后,首先查到了马大富的住址,很幸运的,此人并没有离开青石。他近乎完美地复制了严于德命案的现场,杀害了马大富,并将其伪装成了连环杀人案。但这之后问题来了,是立即接着再杀死罗尔立呢,还是布置一些烟雾,让案情更复杂呢?他选择了后者,并且无巧不巧,而是身在衙门办差的他听说了两人做生意的一些风闻后,觉得文瑞是个最后的靶子。”
“这个选择帮了他的大忙,因为文瑞竟然自己在白天就把现场布置好了,替他解决了最大的麻烦。他轻松地等待着文瑞作茧自缚,然后只需要完成最后一击就足够了。这一招走得很对,文瑞的死再次打乱了旁人的视线。在我们苦思着如何去应付羽人的时候,庄园动手杀死了他第二个真正的目标,也就是罗尔立。”
“果然是个足够离奇的过程,”黄炯叹息一声,“可我们应该怎么去证明呢?庄园已经死了,所有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凭空推测。”
“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庄园找到某个有求于他的羽人,打听了这首童谣,还抄录了文字,”叶空山胸有成竹,“前两天我可半点没闲着,已经找到了这位羽人,他可以作证的。此外庄园的家里也一定能找出一些抄录羽族文字和练习绳结留下的证据。”
“那就好,”黄炯舒了一口气,“可还有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动机。庄园为什么要杀这两个人?在他的少年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的父亲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捆起来扔到井里去?”
“这一点么,我也有了一点个人的猜测,不过我建议,我们最好是实地去看看。”
“实地看看?”
“是的,我查到了马大富二十年前居住的地方,并且猜测庄园当时也住在那里——那正是当年那场悲剧的起因之一。运气不错,我猜对了。”
这里早已不再是十八九年前的样子了。当时此地还算是一篇比较规整的居民区,而现在,随着青石城多年的拆迁改建,这块位于城西的土地已经成为了重要的牲畜交易市场,各种马行鳞次栉比。叶空山一路询问,终于找到了一家夹在马行当中的小餐馆,该餐馆专业向各马行的伙计们提供能填饱肚子但味道很不怎么样的便宜饭菜。
“和咱们衙门里的午饭有得一拼,反正通常情况下吃不死人。”叶空山揶揄着,挥手赶走在他脸上盘旋的苍蝇,当先走了进去。餐馆老板追问了很久,得知这几位捕快并非是来刁难他的税务状况,也并没有什么人因为在这里吃饭而死掉,这才放下心来,领着众人来到了后院。
“喏,就在那边,”他伸手一指,“那里的确有一口早就被掩埋了的枯井,反正也不碍事,所以一直没有人去清理过。各位随便看吧。”
老板离开后,叶空山招呼着从外面临时雇来的几名力工,搬开了压在井口的大石头,又一点点清除了井里的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