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结束了一场它第一次不能宣告胜利的战争,没有庆祝活动。关于停战协定签字的消息在时代广场灯光新闻牌上闪烁着,人们驻足读着这一通告,耸耸肩膀继续走路。不像欧洲胜利日和对日作战胜利日,也没有欢呼的人群聚集在一起。白宫发出的公开言论都降低了调子,唯恐冒犯了李承晚的尊严。马克·克拉克将军对新闻记者说:“在这一时刻我欢乐不起来。”艾森豪威尔显然实现了他结束战争的竞选诺言,但是这一结局对于振作美国的民族精神毫无作用。
批评很快就来了,甚至来自总统自己这一方。印第安纳州参议员威廉·詹纳把停战协定称为“给绥靖的最后礼物”。马萨诸塞州众议员、众院议长约翰·马丁说:“你不把胜利作为目标,就不能去进行一场军事行动并希望能获得成功。”加利福尼亚州参议员威廉·诺兰对艾森豪威尔宣称这场战争是“集体安全”的胜利这一说法提出了异议,他指出美国和南朝鲜为这场战争提供了95%的人力。
也许哈里·杜鲁门是最不高兴的美国人了,他以老谋深算、一反常态的沉默掩盖了他眼下的愤怒。他深知,这个国家对和平是如此欢欣喜悦,任何批评都会被当成耍态度而无人理会。但是在若干年以后,他曾在朋友面前把那位“共和党的迷人娃娃”诋毁了一番,说如果他按照艾克所接受的条件同意停战的话,“他们(共和党人)会把我大卸八块的”。杜鲁门并没有对停战条件吹毛求疵,这些条件基本上是1951年会谈开始时他曾谋求过的。但是他认为,他是因为共和党指责他“打不赢”的战争政策而被拉下马的,现在艾森豪威尔眼都不眨就接受了“打不赢”的结局。其他民主党人则畅所欲言。得克萨斯的年轻参议员林登·约翰逊谴责说,停战协定“仅仅是让侵略大军放手到处攻击……是一个骗人的协定”。但是,那些支持杜鲁门和艾奇逊为南朝鲜提供防务的自由派人士却认为,这个防务条约是民主党的一大亮点。这些自由派人士忠于罗斯福—杜鲁门的“通过集体行动争取和平”的思想,理查德·罗维尔把他们的信念概括如下:
在朝鲜,美国证明了它言出必行、信守约束,而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并不存在什么约束。历史将把朝鲜当成一个集体安全的试验场来加以引证,而直至现在集体安全还只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理论。朝鲜将作为世界反共斗争的一个转捩点而名留青史。
罗维尔的最后一句话颇为言过其实,不过朝鲜确实给西方世界在与共产主义扩张行为的武装冲突中提供了一个短暂的喘息之机。其中的一个因素是,美国对于共产党想让朝鲜战争死灰复燃的企图,于1953年8月7日通过联合国提出了一项严正警告:“破坏停战协定的后果将十分严重,极大的可能是它将导致敌对行为不会只限制在朝鲜国境之内。”
停战协定只有一部分得到了履行,即战俘处置问题。8月5日,在板门店开始了“大交换行动”,一个月之后,联合国军已经交还了75823名战俘(70183名北朝鲜人,5640名中国人)。共产党方面也交出了12773人,其中有3597名美国人,7862名南朝鲜人,其余是其他各个国家的人。
处置那些拒绝遣返的战俘则耗去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9月23日,联合国军把22604名战俘(其中14704名中国人,其余是北朝鲜人)在非军事区移交给了中立国遣返委员会。共产党则移交了359名不愿遣返者,主要都是南朝鲜人。如联合国军所料,中国代表在向其以前的士兵们“解释”为什么他们应当回国时收效甚微,只有137人选择了遣返。当共产党想要拖延谈话以争取更多士兵回国的迹象时,联合国军干脆就把这些战俘释放了。大多数中国人立即去了台湾,很多人加入了国民党军队;朝鲜人则去了南朝鲜。
在359名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