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
卧室的灯突然亮起来,克拉拉顿觉大事不妙。三个戴着猛士面具的男子闯进房间,摆出摔跤选手比赛的架势,围在她的床边。她转头去看维森特,却只看到她老公的后背。
楼下,狂欢节热舞巡游正在大街上进行着,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对她卧室里上演的戏码浑然不知。城中热门剧团正奏出谢幕曲目《道别》的最后音符,鼓钹敲击的乐声随之飘散在空中。
其中一个矮壮男子逼近维森特,挥着一根棒球棍向他双腿上一记重击,床垫被撞击得凹陷下去,克拉拉因之战栗。维森特发出呻吟,但仍静止不动。克拉拉脑中飞速掠过各种画面:母亲、父亲的心腹、他的对手。所有失踪案可能都是这样开始的。
转过来。
在她身边,维森特全身紧绷。他把手滑向克拉拉的手,在被单下握紧,眼神并没看向她。克拉拉用力回握了一下,竭力抑制着自己脱缰的思绪。他们计划得那么周全,却没算到会被活捉。
那个男子随后转向克拉拉。他戴着一副鲜艳扎眼的绿色面具,双眼和嘴边勾着红色粗边,眼神咄咄逼人地射向她。克拉拉露在外面的手攥起蚕丝床罩,往上拉扯。她的心狂跳不已,被单也随之不停抖动。
是钻石。父亲知道他们的计划了。
“你开个价,我给你。”她轻声吐出这几个字。
为了等最后一笔钻石货款,他们把跑路日期推迟了两天。维森特不同意,他坚持认为,筹备一整年的计划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然而克拉拉想榨干她父亲身上的所有油水,把他搞垮,让他偿债。她要证明自己比他棋高一着,过去这两年她就办到了。可现在他们的跑路计划却岌岌可危。父亲是怎么察觉到的?
“你收买不了我,克拉拉。”罗德里格斯都懒得伪装声音,他要么蠢到家,要么跩过头,总之他不在乎。
“怎么就不行?我父亲不就收买你了吗。你要多少?”克拉拉怒上心头,但声音仍保持如常。父亲明知她讨厌罗德里格斯,所以才故意派他来。
维森特捏了一下她的手,她手心汗津津的。另两个男子待在床脚边,手持AK47步枪对准他们俩。
“我要的不是钱。”他扯下面具,嘴里的一颗金牙被灯光照得亮闪闪的,“现在选我还来得及,至少还有条活路。”
戴着狼人面具的瘦高个男子笑起来,挪了一下枪。
王八蛋。她克拉拉可不是让人当作奖品随便嫁出去的。罗德里格斯还以为自己是父亲的亲信,可是克拉拉早看透了,说不准哪天就该轮到他被人拿枪指着了。他好比一池龙虾里的一只,早晚都得挨收拾。
维森特挺身坐起来:“别打她的主意。”
克拉拉拽住维森特的胳膊。连她都知道罗德里格斯惹不起,他刽子手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闭嘴。”罗德里格斯用枪托把维森特推回床上。
“给我父亲打电话,这是场误会。”她能把钻石的事给搪塞过去,说服父亲还有更赚钱的买卖。用枪支弹药交换血钻就是她的主意,这成了组织的摇钱树,可父亲连个谢字都懒得说,于是克拉拉和维森特自作主张地从中捞了一笔。这是他们应得的。
“太迟了,他不在国内,联系不上了。”
“骗人。给他打电话,罗德里格斯。我命令你,现在就打!”
罗德里格斯比个草包强不了多少,他是靠着不择手段、滥杀无辜,才在组织里坐到今天的位置。他怎么知道父亲打算把集团日常事务交给维森特打理的?也许他只是这么一说。他们夫妇俩刚跟父亲在克拉拉最喜欢的莱斯托餐厅吃过饭,这才过了几个钟头。难不成,父亲在吃饭那会儿就在排兵布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