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出炉的千度钢水沸扬流泻。无数战士的身影在火光中一掠而过。团长、营长、连长跟他们一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与敌人近战。打下一个村庄,又扑向另一个村庄。碰上敌人就拼杀,消灭了再往前插。这下可忙坏了电话员,他们不停地收线、架线。电话随着战线的推移不断传来报告:
“占领王庄!”
“东桓庄打下了!”
“进到小张庄!”
……
东方微微泛起灰白的亮色,我军突击队打开了一条长5公里、宽4公里的通路。
肖永银调整部署,令第52、第53团在通路两侧展开,要像坚固的堤坝一样,坚决抗住两侧敌人的反扑,保障通路的安全畅通。同时把第54团调上去,变后卫为前锋,由他亲自率领,扫荡推进。
刘伯承拄一根断木作拐杖,跟在冲锋战士后面踏上浮桥。邓小平紧挨在他身旁,不时地搀扶一把。
浮桥贴着水面随波起伏。刘邓大踏步走过浮桥,迎着呼啸而过的子弹,向前走着。
许多战士发现身后站着刘伯承、邓小平,惊讶得不敢相信。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形成了一种无可比拟的战斗力。
汝河北岸万籁俱寂。渡过河的部队接到严令:不准出现一点点火光。就一座浮桥,就一条生路,前面走不动了,后面的只能在河边待命。
敌人的追兵已经赶上来,后卫部队拼着命地阻击。前面是火光枪炮,后面也是火光枪炮,还有几万人没有过河。
负责指挥野战军直属队的杨国宇接到一封未署名的信,他一见那熟悉的笔迹就知是邓小平写的。
(一)各部门应立即将机密文件全部焚毁,以免遗失。
(二)桥头之阻敌已被我们压缩到村内,直属队跟随‘淮河’(第六纵队代号)后尾渡河。不管飞机轰炸和敌人火力封锁,一定督促各单位跟上,求得迅速通过,以免前后接敌被迫作战。
(三)预定宿营地在彭店一带,过河后到齐一个单位立即指定专人负责带走,免受空袭。
杨国宇立即召集各单位负责人,传达邓小平的指示,划分临时休息区,候令随时准备渡河。完成部署,杨国宇又下去检查。那些带不走的骡马都让机枪给“突突”了,他的心“突突”得一紧一紧,他喃喃自语:“可惜可惜,实在对不起,没得法子哟……”
机要室开始焚烧密件。一堆堆大火燃烧着,黑灰色的纸屑在半空中飘浮。
野战军直属队终于接到渡河命令。
陡峭的南北河岸已由工兵开拓成可以通过大部队和辎重的斜坡。直属队刚过去一小部分,敌机、照明弹就都来了。河面如同白昼,人们的身上被映得红红绿绿。敌机轰炸、扫射,浮桥上人的呼叫和马的嘶鸣混成一团……
李达头顶柳枝伪装,站在南岸桥头不停地挥舞着手臂,用嘶哑的声音高喊:
“快过!快过!不准停留!”
有几段浮桥被炸坍,险恶的局势已经不允许重新捆绑加固。一排排人随即跳进河,用肩膀扛起门板,让部队通过。人、马、车辆相继踏碾在这些用身躯托起的桥梁上。
凌晨3时,第16旅旅长尤太忠率部来到汝河南岸的大雷岗,接替肖旅掩护渡河。
两位旅长没有握手,彼此默默对视了几秒钟便分手了。
大雷岗是敌我激烈争夺之地。为防万一,尤太忠把自己的位置和旅政委的位置分设在相距100米的两处,这样两人中若有一个伤亡,不致中断指挥。
尤太忠的指挥所设在一间马厩里。尤太忠是一条硬汉子,浑身上下骨骼硕大,一张脸有角有棱,思考问题非常投入,眉宇间留下了一条很深的竖刀纹。这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加有力度,甚至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