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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羊头卖狗肉而已,你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底细?从小就不正派,长大还靠男人吃饭,你算个什么大人物?还以为自己是巩俐了?以为自己是撒切尔夫人了?

    据说白小姐摇下了车窗,她没有与姚大姐吵架,只是噗地一声,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姚大姐脸上去了。橘红色轿车绝尘而去,姚大姐追上去对车屁股啐了一口,算是泄愤。大家都不了解白小姐的过往,只是觉得这公关小姐冷漠透顶,一颗心好像一块石头。好多不公平的事情,似乎都有公平的逻辑。多数香客们在心里默认,崇光寺的金菩萨确系郑老板的财产,菩萨有义务保佑郑老板,没有义务来保佑他们这些穷人。但有个病人家属吴老师,认真研究过佛学,笃信菩萨的胸怀,他很乐观地鼓励大家,你们不要唉声叹气的,菩萨要是只保佑富人,那还叫什么普度众生?距离不是问题,水塔进不去,我们就在外面进香么,只要心诚,菩萨一定会看见你的香火。

    众人受到吴老师的鼓舞,一窝蜂地回到水塔,围绕着水塔的塔身,供上了各自带来的香火。毕竟是在露天,塔边风大,地上潮湿,什么品牌的香火都难以点燃。有人一边给菩萨隔墙上香,嘴里嘀嘀咕咕地埋怨,有人脾气火暴,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故意把蜡烛沿着水塔台阶,一路铺到防盗门前,扬言道我就偏在门口烧,堵着门烧,反正门外不是他们的产权。还有一些人赌气,干脆放弃了这么低贱的香火,他们离开水塔,恨恨地眺望一号楼,心里燃烧着整个阶级的怒火,咬牙切齿地发出了誓言,这个暴发户算什么善男信女?仗势欺人啊!他不把穷人当人,迟早让他尝尝穷人的厉害!

    一股仇恨的暗流在井亭医院涌动。仇恨自然地发酵,首先发酵成流言蜚语。关于郑老板的病情,医院内开始流行一种新的说法,说郑老板不仅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还是一名艾滋病人。人们大多相信无风不起浪的谚语,郑老板放荡糜烂的私生活,谁都有所耳闻,联想起他平素森严古怪的装束,人们都忍不住惊呼,怪不得,怪不得啊!那艾滋病不是要传染的吗?他什么福都享受过了,死了也不冤,我们要是被传染了,岂不是给他做陪葬?有人跑到乔院长的办公室去闹事,要求院方驱逐郑老板。乔院长迫于各方压力,不得不公开郑老板的血检报告,指着各个检测结果告诉他们,郑老板只是得过淋病,淋病也早治好了,他的HIV检测,一直是阴性。但是群众是不管HIV的,一份血检报告平息不了这场风波,一场旨在驱逐郑老板的民间运动在井亭医院悄悄地展开了,妖魔鬼怪不知怎么也加入了这支队伍,大肆地兴风作浪,很快,大家听说郑老板的病房闹鬼了。

    大批绳子的幽灵在井亭医院里游荡。它们来历不明,去处却固定,所有绳子奔向一号楼郑老板的病房。白色的尼龙绳子来了。绿色的尼龙绳子来了。麻绳来了。草绳来了。钢丝绳也来了。绳子躺在郑老板烧香的必经之路上,绳子耷拉在郑老板奔驰轿车的顶上,绳子游荡到郑老板的阳台上,堆在铁艺桌子上,盘踞在仙人掌花盆里。有一根绳子系在郑老板病房的门把手上,打了一个活结,拖着一条标语:艾滋病滚出井亭医院。还有一条银色的金属绳子,后来被证明是终结一切的魔绳,充满正义的魔力,它像蛇一样从郑老板病房的门缝底下钻进去,钻到沙发下面,精确地套住了郑老板的牛皮拖鞋。郑老板在沙发上看电视,要上厕所了,脚往沙发下一探,探到的是那根冰冷的金属绳,他当场喊起了救命,喊了几声便休克了。

    乔院长接到白小姐的电话,连奔带跑地赶到郑老板身边,发现年轻的千万富翁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像个孩子躺在护工的怀里。他穿着黑丝绒的睡衣睡裤,脖子上戴着三条金项链,手指上有一枚闪闪发亮的钻戒,那钻石起码三克拉。郑老板的睡裤扣子敞开着,人虽然昏死过去,下身状态特殊,睡裤被顶出一个小山包,乔院长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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