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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咖啡馆灯光明亮的地板上,在亮光闪闪的白色餐桌间,跳起了狐步舞。乐队在演奏,在喘着大气。跳舞人中间有一个高个子的美国黑人,他和他那位金发碧眼白肤的舞伴被一对满怀激情的舞者撞到了,黑人宽容地笑了笑。

    “我们会找到办法的,我们一定要找到办法,”玛莎急促轻声地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与音乐声合拍,“我们毕竟有权这样做。”

    他望着她甜蜜、炽热、深邃的目光,望着她光洁的束发带下天竺葵似的耳垂。要是他能像一根活塞杆在愉悦的真空中永远来回滑动,永远,永远不离开她,那该多好……但是,百货商场还存在着,在那里,他像一个快活的玩偶弯腰鞠躬、旋转身体;还有晚上,他像死了的玩偶,仰卧在床上,不知自己是熟睡着还是苏醒着,那是谁,在走廊里拖着脚步走路,在跳二步舞,在低声私语,那只闹钟为什么老在他的耳边丁零零作响?不过,让我们假设我们是醒着的,浓眉老头恩里希特端来了两杯咖啡——为什么是两杯?地板上那两只破丝袜多令人扫兴!

    这样一个朦胧的早晨,一个星期天,他和身着米色连衣裙的玛莎一起在洒满粉末般白雪的花园里一本正经地散步,她默默地递给他一张刚从达沃斯寄来的快照。照片上德雷尔笑容满面,身着斯堪的纳维亚滑雪衫,双手紧握滑雪杆,雪橇平衡得非常优美,四周白雪皑皑,人们能在雪地上分辨出摄影者窄小的身影。

    当摄影者(滑雪伙伴和英语教师维维安·巴德洛克先生)按下快门,直起身子时,德雷尔仍在微笑,同时滑动雪橇向前滑行;然而,他站的姿势有点儿倾斜,雪橇比他计划的还要向前多滑行了一点,他用力一挥滑雪杆,便重重摔个仰面朝天,与此同时,两个姑娘正好飞似的从他身边滑过,她们尖声大笑。好一会儿,他无法将那该死的交叉在一起的雪橇松开,他的手臂不断陷进雪中,直至胳膊肘。当他站起身来时,他已经被雪弄得面目全非;他戴上冻成硬壳的连指手套,小心翼翼地开始往山下滑,脸上神情凝重。他曾梦想过滑出各种各样的挪威式转弯和弓步式转弯,顺着下坡路段飞一样地滑下山,在一片雪尘中急速转弯——可是,天意显然不允许他这样潇洒。不过,在快照中,他看上去像个真正的滑雪运动员,他非常欣赏这张照片,于是把它放进了信封。但是,那天早晨,当他穿着黄色睡衣站在窗前,望着绿色的落叶松和钴蓝色天空时,他突然想起来滑雪场已有两星期了,可是他的滑雪技术和英语甚至比去年冬天更糟糕。此时,雪蓝色的大路上雪橇铃声叮当作响,伊索尔达和艾达正在浴室里咯咯傻笑,但是要适可而止才好。一阵快乐的剧痛之后,德雷尔想起了那个发明家,他一定已经在为他建立的实验室里工作了,他也想起了其他一些与“花花公子”百货商场扩展有关的娱乐项目。德雷尔考虑了所有这一切,看了看白雪覆盖的山坡、山坡上纵横交叉布满了亮晶晶的滑雪轨道,决定提前回家,让两个女友自己去玩那些滑雪器械,这是不可忽视的;还有一种有趣的想法,他故意把这种想法藏在自己脑海的深处:意外提前回家会很有意思,出其不意地捕捉玛莎的心灵,看看她会不会意外露出惊讶灿烂的微笑,或者在见到他时还是那样阴阳怪气,如果提前告知他的归程,她肯定会冷嘲热讽。尽管德雷尔有很强的幽默感,但是他太天真,太以自我为中心,因此,不会明白突然回家会如何被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所利用。

    弗朗兹把照片撕成碎片,碎片随风散落到潮湿的草坪上。

    “愚蠢!”玛莎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干?如果我把它在相册里拼粘起来,他肯定要问我的。”

    “总有一天,我也会把相册也撕了。”

    热情的汤姆朝他们奔来:它想弗朗兹也许会扔个球或小圆石什么的,但是,快速搜寻一遍后,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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