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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运气不错,碰上这家酒吧,是我喜欢的类型。一般的地方也很难有这样的设计,没有刺眼的灯,没有躁人的音箱,只有一个在中央弹钢琴的女孩。我听不出调,但很舒服,重要的是她不会每弹完一首曲子就拿麦克风致谢,感谢五号桌的鲜花,六号桌王先生点的曲子,献给他最亲爱的某某某,感谢朋友们的光临,希望大家玩得开心。很多酒吧都是如此,可这家叫“单行道”的酒吧很好,没那么多废话,一首曲子完毕,再来一首。

    领座把我带到角落的一桌,点上红蜡烛。这里没灯,每桌都是红蜡烛,仿佛通缉犯的温床,人们彼此看不到脸,更看不到我西服上的脑浆。他问我几位,我竖起食指,那上面还沾着血。他问我喝点儿什么,啤酒促销,买一打送半打。我差点儿就动心了,但啤酒从来就无法买醉,只会考验前列腺的承受能力。我说洋酒,芝华士,或是别的,反正威士忌就好。他还不走,问我要不要红绿茶套餐。我说只要酒,不要果盘,不要爆米花,不要鱿鱼丝,只要酒。付账时我问他:“单行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两边过车。”

    我以为是某种隐喻,如果是这答案,我不比你们明白?

    现在是十点半,刚过去的两个小时我已经把一切处理干净。我拿起身份证借着烛光看。扎辫子那个叫范少卿,很怪的名字,古色古香的。身份证的照片没辫子,山西大同某个派出所签发的证件。1986年出生,应该加上一句,2010年去世。那两个挖坑的哥们儿才不会去报案,卢放死了也没辙。不能打110,可能还真得给卢镇长留个坑。刨坑埋了,陈洁说这就是他一贯的运作方式。挺好,一报还一报。

    我会珍藏范少卿的证件,做成他这种形象肯定不难。要不我改名叫范少卿吧。

    酒上来了,那个领座特意当着我的面开酒,坚持要给我倒第一杯,俯身很神秘地对我说:“我打听到了,单行道是同志吧。”

    有这个意思吗?单行道是针对四排车道或低于四排车道路段的拥堵现象而设置的单一行驶方向的车道。我大学考过这题,下面ABCD,没一个是“同志”的选项。

    第一口酒会辣,要快喝,后面就好了,有点儿像长跑里面的一二极限,第一极限来得很快、很难受,挺过去,潜能爆发,第二极限就好远好远了。头三杯下去,我感觉一极限要来了,加把劲,把这瓶干掉,身体又有了力量,似乎血液都欢快起来。我让酒保一次上两瓶。

    我很想大醉,上次喝醉还是被扒皮那天,去年十一月。得知我全家翻车的晚上我也喝了不少酒,但没醉,张队比我先挂的。回想起来有点儿感动,他安慰我,陪我喝醉,结果他比我先倒。我想张队了,想每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后来有喝酒吗?除夕有一点儿,之后滴酒未沾,感觉像唐宋元明清那么漫长。现在还用那么谨慎吗?我还怕死吗?

    前两瓶没主题,喝汽水似的嗞嗞往里灌,后面每一杯我都找个由头。我先纪念我第一次杀人。以前有过一回,缉捕行动中,张队帮我挡过去的。那更像是工作失误,而非杀人。而且我一直没承认,我是打偏了,我瞄的是肩膀,不是心脏。欧阳桐的那回不算,陈洁替我干了。这次是真杀,有计划,有动机,还特意学了十字绣。电影里总说,杀人感觉不好。我被骗了,杀人的感觉很好很好,尤其是杀卢放。

    第二杯敬欧阳桐,想想不地道,又连干三杯。哥,我欠你的太多了,你命苦。长白山翻车以后,我总是自怜没家人,没人疼,孤独一个人,而你一直就没有人爱,孤苦伶仃,你甚至连留后的机会都没有。丹丹那么做是对的,把孩子为你生下来,让它成为你们相爱的秘密之花,让你真正有个儿子。我应该成全他们,我后悔了,我就是自以为是,其实我什么都不清楚。我以前老说,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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