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能出城,不是怕那个云南人找我,他反而是我想出去的动力。跟我装,说什么“我有我的办法”,老子离开哈尔滨,看你还有什么办法!只是我得找机会换药,进了农村找个药店都难,况且人盯人的农村根本不是藏身之处。往市区走还不知要走多久,我的伤还能不能挺得住。我走走停停,又渴又饿,连手表都没有,估计是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我最不善于判断冬日的阳光。
穿过这片荒地有条小路,没路牌,又不是柏油路,只是压实了不长草而已。我发现自己从荒地进了林子。大概又走了一小时,有辆车停在树丛中。我需要它,最好里面没人,我还不想伤害谁。我四周望望有没有铁丝一类的东西,全是树枝,派不上用场。简单直接的做法是,一枪打碎车窗,开门进去。越走越近,我意识到里面有人,不然车停在这荒林子里干吗呢?我双手捂成筒状从有色玻璃往车里看,看不到什么,但后座肯定有人。我用枪托敲敲车窗,车窗摇下来,一个男人的脸露出来,当然他一定很生气。
我忍不住笑了,估计是这么回事,跑这么远停林子里玩“车震门”来了。总听说这个,当那么多年交警没碰着过,荒郊野外倒是被我逮着了。他上衣还没脱,是不是才前戏呢?虽然没笑出声,但我绝对满脸笑意,我问他哈尔滨怎么走,顺便好奇地从半开车窗往里瞅,看看谁家的姑娘,好看不好看。
他瞪着我,仿佛连我也要干的表情,说了一个字:“滚!”
我想他可能没摸清情况,我展开右手,给他看看枪,然后我尽量友善地把枪口握在手心,跟他商量,我迷路了,能不能借你车用用。
“都说了让你滚!”啊?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断背山?
我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拜托了的表情。他同里面的人商量了一下,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他只说一句那人有枪,就足够了。也许在提裤子,半分钟左右他们举手下车,请我入座。老款的捷达,手动挡,问题不大。他们俩好像4S店请客户试车的业务员,双臂下垂,恭敬地站在一侧。我笑着看他们,我不怕他们牢记我的长相。
“晚上去市区提车。”我说,我想想似乎还漏了点儿什么,补充道,“把手机先借我,好吧?你们俩的。”
这样他们起码要三个小时才能找到一部能报警的电话,我能把我该办的事情办完了。车跑不快,时速八十公里以上轴承就响。车内开着暖气,夹杂着那种气味。我打开车窗放放味儿。按下车载CD,全都是玫瑰蝴蝶之类的歌,也许他们都有老婆有家庭,还没有出柜吧。
接近市里油表开始闪,我在加油站停下来,告诉伙计加满。我还不想伤害谁,哪怕只是让人吃亏。小时候看三国,曹操跑路的时候,欠下一路的人命债,我可没那胆识,没勇气负天下人。等待加油时我打开七五枪看看,比警务用枪长点儿,不像是山沟作坊私制的,哈尔滨黑市搞不到,这里流行从俄罗斯过来的双筒猎枪,锯短了再携带。可能是海路过来的,是欧阳桐弄到的吗?他生前到底做什么生意的?我打开梭子,乐了,里面没子弹。嗯,这个人有枪,没子弹,如果是他自己搞的,不可能不配弹药,是他大哥给他的,欧阳桐给他唬人玩的。装好后我对着太阳穴扣下扳机,砰!
没事,真好玩。
头一个药店居然有摄像头,见鬼了。我缓慢兜一圈,进了隔两条街的一家。纱布、酒精、棉花,这些都好办,买抗生素时那大娘难为我,说得要医生处方。我恍然大悟状转身问:“头孢或是阿奇霉素有没有?”
“这些就是抗生素。”她十年没性生活了吧,这么严肃?
“哦,是这样啊。”
我跟小学生似的往外走,出门时吓了一跳,我在柜台的报纸上看见了自己的照片。不是我哥哥的,是没染发烫发的我。我又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