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就开始有人放鞭炮,临近除夕愈演愈烈,感觉要把地球炸开了。周围唯有我们家还在哀悼期,死寂一片。对,不是我们家,是我的家,我一个人的。张队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和谁过,不然去他那里。我笑着说,你他妈也离了婚一个人,用不着担心我。他静了一会儿,似乎没话找话,说:“欧阳桐是不是也在哈尔滨,一个人?”
“是吗?我不知道。”
“你可以去找他。”
“我是准备去找他,不过不是现在。”我说,“找个日子我得给他拜年。”
他又想了想,不确定我真的假的,换了个话题:“我要去前妻家,你说她能给我开门吗?”
“能,开门看见是你,再关上。”
“这样行不行?我干脆不去了,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咱俩一起过年得了。”
张队中午还真来了,带了几袋子的香肠、烧鸡。他说他不会做菜,估计我也不会,直接吃熟食还省事。我说吃什么都没问题,可是这些太多了,就咱俩人吃,就跟要把这一年吃出来似的。
“过年不都是这样吗?”
不准备年夜饭确实省心,我们一下就觉得没事干了。他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播的全是几小时后春晚的预热。讲有个叫阿丘的主持人就泡在后台,逮住一个明星就采两分钟。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指着电视说,“这些人为了出镜,故意让他逮?”
“别提逮这个字,今儿过年,上班才逮人。”
他哈哈大笑,仿佛在享受鼠年最后一个笑话。笑声中冒出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嗲声嗲气地重复“老板,来电话啦”。张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他的铃声,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貌似为难地说:“我前妻。”
我指了指卧室,他对我摆摆手,进去关上门。隔着门也能听见他一些发火的只言片语。我坐回沙发,心想大家都不容易,张队也不好,也是一个人孤独守岁。
说了能有十分钟,他推门出来,比刚才沮丧很多。我问:“没事吧?”
他欲言又止,最后决定讲出来:“她给我打拜年电话。我说那我过去跟你过年,她又不干。那你他妈没事招我干吗?”
“没事,反过来想想,你走,就把我扔这儿了,那就是见色忘义了,是吧?”我安慰他,“再说,你那铃声,太落伍了。”
“哪个?”
“就是老板来电话那个,还是五年前流行的彩铃。”
“也是我前妻给我调的呀,一直没舍得换手机。”他拿起这款老款三星,回味了一下装进大衣,问,“那现在流行什么?”
“震动,没铃声。”
“那还是算了吧。”他张开双臂在客厅走了一圈,伸伸腿脚,说,“我也考虑过买顶楼,阁楼算送的是吗?”
他想上去看看,我拉住他,说:“别知道太多了,我怕到时候你撇不清。”
他看着我,像我这样说暗语:“你还是要干?”
“从来没改过主意。”
他知道劝不动我,拍拍我肩膀,说:“你了解规则,起码可以做不在场。当然啊,别找我证明哈。”
我摇摇头:“我要明目张胆地干,我得让所有人知道,我欧阳楠把这茬儿找回来了。”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把量刑做到最低,这总可以吧?”
“我知道,我一会儿就得去做点儿准备工作。”
但我还不急着出门,跟他并排坐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会儿貌似睡着了,直到有人在楼下喊我。我睁开眼睛,张队正从窗户往下看。我过去一瞧,是陈洁。她没我电话,直接过来的,拎了大袋小袋的薯片,在楼下仰着头喊。我招呼她上来,还在楼道里她就大声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