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愿多说些什么。
荆天明看着盖聂,又看着端木蓉挡在前方的背影,再望向高月、项羽以及满脸泪痕的刘毕,最后看向坐在角落的毛裘,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他虽没有说话,盘坐在地上,毛裘却似乎看穿了荆天明的心思,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活着吧。”
荆天明默默席地而坐,高月走来靠在他身旁坐下,悄悄握住他的手。
不久,远处传来一片模糊的马蹄声、喊杀声、砍伐声、哀号与尖叫声,接着传来淡淡烟臭味。一切的一切都在瀑布的相隔之下显得朦胧,洞内八个人静静听着,这声音仿佛好远好远,怎么又感觉近在身边?
真不知隔了多久,是一天?两天?还是三四天?八人只知天空晴了又亮、亮了又暗,是真过了这么些天?亦或仅仅是山顶上的浮云聚散所致?
终于,盖聂带着大家回到淮阴。木制城门颓倾着,发散着阵阵白烟,每一家每一户的大门都敞开着,死尸狼藉四散,南城内青石板路上,男女老幼横七竖八地横躺在地,最爱打招呼的钱掌柜抱着自己的算盘死在喜来客栈门前,一代大儒伏念则自己吊在木桐书院的屋梁之上。
刘毕趴在身首异处的刘员外身上,已哭得恍惚了。刘员外身边一张木几上,刘氏则倒在那里。她的面容看上去还是那么慈祥,浑然不似横死,只一双眼睛未闭,似乎正看着荆天明,荆天明也正看着她。
当初自己并没有亲眼目睹母亲的死,只是后来听说她自尽了,这时见到刘氏的样子,不知为何,荆天明就感觉如今眼前惨死之人并不是刘氏,而是自己的生身之母,荆天明望着刘氏,发出一声惊天震地的哀号。
“兄弟,不要这样。”说话的是毛裘,他站在荆天明身后,镇定地说。毛裘轻轻吹了声口哨,两头花驴忘儿、没忘,欢嘶一声,尾随而来。荆天明回过神,惊问:“它们……它们还活着?”
毛裘苦笑一声,说道:“什么鸡鸭牛羊都活着,被杀死的,只有人。”荆天明也报以苦笑,将哀痛入骨的刘毕抱了起来,放在没忘身上。刘毕在驴上拼命挣扎想要下来,喊道:“放我下来,我要葬了我父亲、我母亲。”荆天明不忍地望了刘氏最后一眼,毅然地点了刘毕身上两个穴道,说道:“我师父说了,秦军恐怕只是出城血战去了,转眼就会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不!不!不!”刘毕虽不能动,却在驴上声嘶力竭地哭喊,“我没法葬了我父母,我是个不孝子呀!爹!娘!你们养我这个不孝子是为了什么?”荆天明忍住心酸,将花驴越牵越远,刘家大院终至消失在刘毕眼中。
众人约定在北门会面,盖聂进城之后才发现,秦军不是攻城,而是屠城,几千条人命霎时间灰飞烟灭。盖聂恶狠狠地瞪了端木蓉一眼,怪她阻止自己前来救护这些无辜的人命,但盖聂也扪心自问,就算端木蓉不曾阻止,人称“天下第一剑”的自己,又能救下几条生命呢?
荆天明带着刘毕回来之后,人便齐了。八人走出淮阴北门,这曾经属于楚国的故土,如今已成了秦国的地界。放眼望去,这世上又有哪里不属于秦国的疆域呢?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走了一炷香时间,道路两旁偶尔还会见到人们的尸体,想来是兵临城下之后,企图逃走的淮阴百姓吧?但他们谁都没能逃走,一个个倒在路边,成了秦国铁骑刀下的冤魂。
盖聂一是不忍再看,二来不愿撞见回城的秦军,当下便带众人往右前方的小山坡鱼贯走去。爬上山坡之后,刘毕突然喊道:“等等再走。再往前走,下了坡就看不见淮阴城了。”
刘毕恋恋不舍地盯着山下的淮阴城,那个他从小居住的地方,只不过此时的淮阴已是一座空城,一座带血的空城了。
荆天明、高月、项羽,俱都默不作声地站到刘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