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在坟山上喊救命,我们便在山脚下叫他,但他再没有回应了。我们想上山去看,但不熟悉山上的情况,想请你们带路。
叶子无奈地说,走吧,我带你们去。看来,叶子对坟山真是没有一点儿怕惧。我走上一步说,我也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山,好几束手电光交叉射在坟丛中,像探照灯一样。一边走,一个留着平头的小伙子一边讲着这场祸事的来由。
原来,自从罗二哥在半夜上坟上睡觉以后,厂里的年轻人就议论开了,有人说这不算什么,罗二哥一听便说,不算什么?你们谁敢去,我作为厂长给他八百元奖金。于是,强娃子今晚便上坟山了。为了证明他确实待在坟山上,我们在山脚下观察,并约定每隔一会儿,他得向山脚下闪几下手电光。开始一切正常,后来手电光却一直不亮了,再后来,便听见他大喊救命的声音随风飘来。我们急得在山脚下齐声叫他,但接下来山上再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天夜里发生的事让我也毛骨悚然。当我们在一片坟丛中找到强娃子时,他已昏迷了,大家又摇又喊好一阵子后,他才醒过来,在手电光中我看见他的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他说,他学罗厂长那样,上山前喝了不少酒。上山后开始还向山下闪手电,后来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他觉得鼻子痒得厉害,便本能地用手在脸前晃了一下,并揉了揉鼻子。可是,鼻子很快又痒起来了。他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蹲在他身边,用一根草尖在搔他的鼻孔。那一个瞬间,强娃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便问,你是谁?那小孩的手在空中立即不动了,全身僵硬的样子,眼睛里的黑也没有,全是眼白,两个嘴角同时流出血来……强娃子大叫一声救命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夜从山上下来后,我便失眠了。第二天起床已是上午,下楼后,看见罗二哥正和叶子面对面坐在堂屋里。见我进来,罗二哥起身招呼我,并说,我是代表厂里来道歉的。昨夜打搅了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我的出现让叶子如释重负。她站起身说,大许,你在这里值班吧,我的头痛得很,要上楼去休息一会儿。说完,便向门外走。不料罗二哥的动作更快,他已站到门口挡在叶子的面前。他说,头痛?怎么回事?我用车送你去西河镇看医生。
见此情景,我赶快走过去说,罗二哥,她头痛不碍事的,可能是昨夜上坟山受了点凉,我那里正有感冒药,吃了就会好的。说完,我转身对叶子说,你跟我上楼拿药去,走到楼口时,我还故意牵了一下叶子的手,我想这会让那个姓罗的气得吐血。
我将叶子送进楼上的房中,转身下楼时,罗二哥已经走了。周妈从厨房门口走过来对我说,你以后可要小心点,罗二哥走的时候问我,今夜谁上山巡墓,我说该轮到大许了吧。他便说,这个姓许的小子,老是装神弄鬼。昨夜坟山上的小鬼和他有没有关系,我还得调查调查。
我的心里有点乱糟糟的感觉。我并不怕这个姓罗的作什么调查,而是担心他的搅局,影响了我搞清这坟山真相的正事。
晚上仍然是睡不着觉,尽管我不好意思继续称腰痛,可叶子还是让我再休息一个晚上,说是冯诗人也乐意替我上山去的。我想,这主要是这天上午罗二哥纠缠叶子时,我替她解了围,她用这种方式向我表示好意吧。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墓园的种种谜团,人和鬼混在一起,使我寻找真相的工作步履艰难。朦朦胧胧中,我听见冯诗人和哑巴的房门响了,然后是下楼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他们上山巡墓去了。
我突然想见到叶子,看着她,听她说话。我这一刻的冲动与作为暗访记者的任务无关,尽管叶子的身世迷离,甚至人鬼难辨,可我这一刻没有了探究她的想法。我只想在这孤寂的墓园之夜和她待在一起,看着她说话时的眼神流转,以及